牛B的流氓和孱弱的绅士

（转载自天涯）
作者 鸟鸟鸟

    很久没曾纵容自己认真地抒情一次了，间或有，那些东西也不见得真。说过一些话，但很快忘了；做过一些事，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忘记。生活大抵如此。我总说，只要能吃饱穿暖，能独立行走，即使没有思想，没有抱负，同时失去了追求崇高与美好的激情，生活还是不至于很坏的。要那些思想那些抱负干什么？
　　
　　我走了一段路，比某些人走过的长，比更多的人走过的短，其中有过很多快乐，有过比快乐更多的痛苦。但是，到今天，忽然就一切都无所谓了。
　　
　　从去年到今年，我用了一整年的时间来拒绝思考，不为什么，就因为在我紧守原则的时日里屡屡被人无辜地欺负了。那时我有爱着的人，有快乐的生活，还有清晰的追求，只是没有什么自由——至少没有过真正的自由。我说完一句话，然后需要静静地看着别人的脸，我做完一件事，然后习惯等待着别人来评价，他们说好，我就觉得好，不然，我就觉得不好。诸如此类。
　　
　　那时，我和爱人喜欢站在楼底下，一本正经地讨论着明天的风向。我们刚刚从快餐店里吃完饭出来，她的齿上还残留有青菜的痕迹，我小心地帮她剔出，然后小心地说，亲爱的，我们上去做爱吧。她就站住了，她说，你爱我吗？爱我并想与我做爱的话你就别那么做，你明天开始不能跟那个人说话。因为那个是坏人。我说，你被欺负了，我不能看着不管。然后她就哭了，她说，我被欺负不要紧，我不在乎，我他妈的什么都不在乎，只要你不要成为那样的人，我不要你也成为一只丧心病狂的狗！
　　
　　我最终没有送她上去，我也没有按她说的那么做。我让她自己上去后独自站在一个无人的街口，将一根烟用30秒的时间抽完。然后看着天亮我就走了。从此没有回头。
　　
　　到了今天，我究竟有没有最终成为了一只丧心病狂的狗，我不得而知，或许那是不重要的，重要的是我依然能够独立行走，并且尽情享受自由。那些伤害过我或她的人，现在正在逐渐消失了，即使谈起报复，仿佛也少了很多可以令我快意恩仇的对象。有些仇恨被记住了，但已经没有了必要。江湖因此总是健忘的，有快乐的时候谁还愿意提起仇恨？
　　
　　我从没刻意想过要成为谁的风景，从没想过有朝一日可以用功名奠祭那些被压死在枕头底下的发丝，但是，我知道一路以来，都有一个纯真的孩子紧紧地跟在我的后面。有时候我会回头，看着她枯黄的脸孔，然后心生怜悯地跟她坐到一起，我说，你跟着我干什么？我已经习惯孤独了，不需要人陪。她就说，我不会打扰你的，我只需要静静地跟在你的后面，看着就好。我问，如果有一天我做了坏事，成了故事里的坏人，你也还是会一直跟着我吗？她说，我知道你不会的，我相信你。
　　
　　然而不知不觉间，我一不小心还是成了流氓，我举起牛B声嘶力竭地呐喊的时候，身边有为数众多的纯洁人群聚集到一起，等待我去支配。我怒目而视的时候，对面几乎已经看不到人，在他们欲言又止，然后强作欢颜地附和的时候，我知道前面已经没有了我要走的路，或许有，但已经不是这一条。就在那样的一些时候，我忽然感到了疲惫。
　　
　　我开始很怀念那样一些日子，我和身边的她静静地坐到一起，看一场被禁播了许久的影片，彼此玩弄着对方的发根，然后讨论今天吃什么。或者她坐在一旁，安静地看着我敲打键盘，我的手指飞速地滑过上面的各个字母，娴熟得就像抚摩她的身体。我爱文字，我也爱她，我爱整个生命中所有欣欣向荣的东西，但很多东西正在慢慢离我远去了。
　　
　　我希望自己是一条鱼，只靠空气和水就可以活下去。但事实上，无意之中我就成了一只鸟，在高空向下俯视的时候，骤然看见了自己孤独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