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梦回大清--作者金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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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46:51 | 显示全部楼层
情痴  第八章  

“嫣红,去把那个芙蓉软枕拿来,珍珠,去厨房,叫厨子细细的熬一碗莲子羹来……”,“是….奴婢这就去…”,在四福晋一迭声儿的吩咐中,我被人伺候着靠在了一张美人榻上,只见屋子里丫鬟太监们忙个不停。  手腕早就肿得厉害,脚踝儿也是火辣辣的疼,可这些我全然不在意,只是仰了头望着头上的承尘,烛火闪动中,只映出一片片暧昧的阴影。四爷的家,他的房子,空气中似乎也蕴含了四爷的气息,就那么若有若无的在我四周飘散出来…  “小薇”,“啊”我惊醒了过来,转首看向一旁的那拉氏,见她偏了身儿过来坐在了榻子上,又拿手绢儿轻擦着我额头上的汗。一股子甜香扑鼻而来,我呼吸一滞,强忍着等她擦完才敢悄悄的恢复呼吸。  “疼得厉害吧,瞧你恍恍惚惚的,太医马上就到了,再忍忍,四嫂已让人再去催了,啊”,四福晋细声说。我使劲的扯动着面皮,做出个笑容来,“我没事儿,只是让四嫂这么操心,倒是让我不安心了”。  “看你说的什么话儿,莫说咱们本就是亲妯娌,我心里拿你就当妹子一般看待,姐妹之间又哪儿来的那么多客气”,那拉氏面带微嗔的看着我。  我微微一笑“四嫂说的是,倒是我事情想左了”,说完话只觉的心跳一阵儿急促,忍不住用手握了心口,大口的呼吸了两下。那拉氏见我这样,回身儿叫身边的丫环“你去看看,这秦全儿是怎么办事儿的,去那里请太医了”,“是”,小丫头忙得退了出去。  “你闭眼躺躺,别再说话了”,我轻轻点点头,心里自然是求之不得,与四福晋说话让我觉得很累…累心。刚闭上眼,就听见门帘子响,一个轻巧的脚步声响起。  只听见她仿佛是走到了四福晋身边儿,极力压低了声音跟那拉氏说了些什么,我隐隐约约的只听见了“年主子”几个字,未及再伸长了耳朵听,就觉得那拉氏的目光扫回了我身上。  我心里一颤,极力让自己面上显出一付疼痛疲乏,任事儿不理的昏睡样子。就这么过了会儿,衣衫唏嗦声响,感觉四福晋抬身儿从榻子上站起向外走去,屋子里立马静了下来。  我就那么闭着眼睛,感受着一阵阵入夜的微风轻拂在我的脸上,屋檐下的金戈铁马不时发出丁丁当当的声音,寂静的温柔中偏又带了几分萧瑟。心里沉甸甸的堵着,就象一块儿被人攥过的海绵,强留了那么两分湿意在上面……  “哗啦”,内室的珍珠帘子一响,人声响了起来,“陆太医,请这边儿走”,我一怔,睁开眼,竟然是钮祜禄氏的声音,四福晋呢…未及在多想,太医已走到我跟前一甩袖儿躬身行礼,“臣陆文康见过十三福晋,福晋吉祥”。  我略抬抬身儿,“丝”忍不住咧了咧嘴,“太医快请起”,钮祜禄氏忙得走上前两步,“妹妹别动身儿”,伸手扶了我,又回头说小丫头们“都愣着做什么,还不快给太医搬椅子,再拿条帕子来,这镯子得退下来,不晓事儿的东西,眼瞎心也瞎了吗”,屋里顿时一片忙乱。  “姐姐莫急,没事儿的”,我用另一只手轻拍了拍钮祜禄氏的手背,“怎么能不急,瞧你的脸色,桌上的宣纸也来得比你有颜色些”,钮祜禄氏嗔了我一眼,我不禁破颜一笑。一旁的太医说“福晋们别急,让臣来诊治一下”,钮祜禄氏点点头,偏身儿让开了地方。  好疼,尽管陆太医处处小心,可伤口就是这样,你要不动它还好,一动,似乎所有的感觉神经都自己跑去了那里疯狂吼叫。我咬牙忍着,也不知过了多久,陆太医轻轻的把我的手放下,“太医,怎么样”?钮祜禄氏边给我擦着额头的汗边问。  陆太医笑说“福晋们放心,骨头是有些错位,但并未开裂,这就不妨事儿了,只需固定一段时间,不动重物,也别过分劳累,臣估计,三个月内必好的”,他顿了顿“肯定得痛上一阵子了,臣也自会开一些方子去痛,只不过这种药不能多吃,所以福晋还是要忍忍”。  “嗯”,我笑了笑“我明白的,真是辛苦了您了”,正在擦汗的陆太医忙得一躬身儿“臣万分的不敢当,福晋的脚踝儿也是扭伤,这两天别走动,臣再开一些清毒化淤的方子,您按时服用,过不了三五天,浮肿消退,也就没事儿了”。的 “好,我知道了”,我轻轻的点点头,这会儿觉得累得不行,又向后靠去。“来呀,请太医去厢房开方子,再去把药熬来,陆太医,今儿真是辛苦了”,钮祜禄氏笑言,陆太医又忙得谦恭了几句,就随着丫头们下去了。  钮祜禄氏正给我调整着靠枕的位置,忽听见院子里秦全儿的声音响了起来“陆太医,四爷正在书房里,请您过去一趟”。钮祜禄氏的手一僵,又若无其事的继续整理。  我不太敢去看她的脸色,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,只是装了不舒服闭着眼,假做没听到。就这么过了一会儿,丫头端了两丸子药进来,说是太医给的丸药解痛化淤的,又服侍着我吃了才又退出去。  “当当…”屋里的自鸣钟连敲了数响儿,感觉燥得很,正算计着差不多也是夜里十点钟了,“唉……”钮祜禄氏突然幽幽的叹了口气,这下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当作没听见了,心中不自禁的也叹了口气,张开眼,轻转了头看向她。  她正愣愣的看向窗外某处,那里灯火隐约,映的窗口若隐若现。“敏姐”,我轻声叫她,“啊”,钮祜禄氏回过头来,脸上的表情就像眬了一层薄雾,她有些茫然的看着我,慢慢的眼神集中了起来。   我心里其实是有些不自在的,可这节骨眼儿上,无论如何也不能表现了出来,正想着该说些什么才好,钮祜禄氏突然自失的一笑,“知道为什么今儿八福晋那么样的找你麻烦吗”。  我不禁一怔,不自觉的眯了眼看着她,钮祜禄氏却伸手拿了一旁的茶杯,就在手里无意识的转弄着,并不说话。就在我几乎失去耐性时,她转过眼来看住我,“八爷曾去讨过你的,只不过四爷,十三爷先去求了德主子,早一步罢了”,说到四爷时,钮祜禄氏眼中闪过一抹苦涩,低头假装喝茶,掩了过去。  我张了张嘴,却什么也说不出来,当初去长春宫的来龙去脉我不是没想过,可那时既想不到以后会跟胤祥,四爷如此纠缠,又不觉得自己是什么重要人物,那用得着费这样那样的心思,只是当这一切的发生都只是顺其自然而已。  可若说十三,四爷甚至十四爷是对我有情,那八爷是为什么,我可不信他喜欢上了我,难道是想把我弄过去来打击所谓的四爷党,还是要用我来离间胤祥和四爷间的感情,他好坐收渔人之利,可……  一时间心乱如麻,各种念头儿就如同计算机滚动屏幕一样的在我脑中不停翻动,“小薇”,钮祜禄氏轻声叫我,“嗯”我下意识的应了一句,脑海中还在猜测,忙得强迫自己不要再想,把注意力放回钮祜禄氏身上来。  “银燕儿是八爷旗下出身,你不知道吗”,什么!?我的脑子一炸,银燕儿…她对我的种种过往立刻闪现在我脑海中,怪不得…她那样对我,又是那样的自恃无恐。那她怎么会分到长春宫呢,可马上就明白过来,这不过是宫廷的把戏之一罢了。接着又想到,那我在长春宫中的一切,恐怕就没有八爷他们不知道的了吧,身子一冷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。  “我也是今儿才听了李氏说的”钮祜禄氏的声音悠然传来,我咽了口吐沫,却仿佛咽进了瓦砾,丝丝拉拉的从我的喉咙切下,忍不住用手握住了喉咙。  “这种事儿真没几个人知道的,可要说一个没有,那也不可能”,钮祜禄氏似笑非笑的说,我忍不住苦笑,的确,除了我这个笨蛋不知道之外,恐怕周围与我有关的人都知道。  屋里静了起来,钮祜禄氏又不自觉地望向屋子对面的那个窗口,我也想越觉得头疼,原来只觉得那个七香来路不正,她的事情我自认为已经多想了,现在看来事情越发的错综复杂起来,原来还是我想得太简单……  “呼……”,我大大的吐了口气出来,身子放松的往后靠,打从我进宫之后,一路要么砍杀,要么躲藏,以为终将杀出条血路来……到头来,却发现自己原来只是在一个鱼缸里左冲右突,而那些人就在外面含笑观看,当我偷偷自以为聪明的时候,又有多少人在那里暗自嘲笑呢……  摇了摇头,暂时把那些都抛在一边儿,自己的手臂就这么长,总有够不到的地方,总不能因为这就砍了手吧,现在自怨自哀怕也是晚了。我转头,钮祜禄氏正看着我,我一笑“这些我都管不了,也不想管”,钮祜禄氏一怔,探究的看着我,“我只想和胤祥好好的过日子就行了,管他什么八呀九呀的,死呀活的”。  “扑哧”,钮祜禄氏笑了出来,拿手绢儿在脸颊上轻按了按,“你倒真是想得开”,我咧咧嘴,“那是,烦恼都是自己找得”。“烦恼都是自己找的…”,钮祜禄氏嘴里低低的念叨了几遍,眼中眸光一闪,正要开口,门帘子一响,两个小丫头子端了中药进来,钮祜禄氏没再说什么,只是转身接了过来,执意要喂我吃,我推辞不过只好顺着她。  好苦,我咧了咧嘴,这里头搁了多少黄连呀,去火也不是这么去的吧,忍不住低咒了陆太医两句。钮祜禄氏还偏要一勺勺地喂,要依着我,拿过来一仰脖……好不容易苦刑结束,丫头递上了蜂蜜水,这回我再也等不得她的慢条斯理,皇家风范,忙得自己拿过来大口喝了。  “呵呵”,钮祜禄氏和小丫头们都笑了,她转手把碗递给丫头,又笑说“就苦成这样儿”?我咂吧咂吧嘴儿,“还行吧,但又何必装腔作势的难为自己”,钮祜禄氏手一顿,抬眼看我。  我装作没看见,只是垂了眼皮掩住了满眼的无奈,这儿的人就是这样,随意说句什么都要琢磨,男人这样,女人也这样……  “侧福晋,福晋说她那儿走不开,让您都照顾着点儿”,钮祜禄氏站起身来,说声“知道了,你去回福晋,请她放心”,“小丫头福了福,又冲我说“十三福晋,我们福晋现在实在走不开,过会子来又怕扰了您休息,要是没事儿,她明儿一早就过来。福晋说了,你有什么不舒服,或想要的就开口,千万别客气,四嫂这儿就跟家里是一样的”。  我忙点了点头,笑说“你回去告诉你主子,就说让四嫂惦记了,我这儿吃了药已经没事儿了,有钮祜禄姐姐陪着我也是一样的”。“是,奴婢记住了”小丫头轻巧的福了福身儿,转身退下了。  看着她出了门去,钮祜禄氏突然冷笑了一声儿,我看向她,“年氏”,她嘴唇动了动,啊,我一愣,继而明白她是在说四福晋不能过来的原因。年氏吗,方才仿佛也听见她的名字,那女人又怎么了……  心里虽有些疑问,但却绝不想开口去问,心里隐隐觉得跟她沾上准没好事儿,随她去吧。钮祜禄氏见我毫不关心,肯定也有些奇怪,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,只是柔柔一笑,“妹妹,你早些休息吧,得病不怕,就怕休息不好,我去梳洗一下,再回来陪你”。  我笑着点点头,“敏姐你快去吧,我又不是小孩儿了”,钮祜禄氏笑瞪了我一眼,转身出去了。一个小丫头上来帮我掖了掖被子,转身也要出去,“喂”,我轻声叫住了她,她忙得转身站住了,福下身去“福晋还有什么吩咐”?“那是哪儿呀”,我淡淡地问,她一愣,顺着我的眼光看去,就是我屋子对面方才钮祜禄氏眼光迷茫之处,“喔,那儿呀”,她一笑,“那儿是四爷的书房”………
虽然潜意识里已经猜到了,可听到旁人证实,心中还是一紧,接着酸热了起来……“福晋”,小丫头小声儿的叫了我一声儿,我半点儿也不想理,只是怔怔的,也不知什么时候,她已经褪了下去。  含着淡淡丁香花香气的微风就那么柔柔腻腻的吹了进来,夜间的水汽薄薄得起了一层雾,对面的灯火若隐若现的,眼睛仿佛什么也看不清,可心里却看得异常清晰。  “喀啦”,门外传来花盆底儿踩地特有的声音,我轻轻的闭上了眼睛,不想泪水流出来的样子被人看到。门帘子响了响,钮祜禄氏身上的香味儿先传了过来,接着听见她放轻了脚步走了上来。  我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,可脸上偏偏平静得一如塑像,心底不禁苦笑不知是因为肌肉僵硬还是自己的演技太好。“小薇”,钮祜禄氏轻轻唤了我一声儿,等了会儿见我毫无动静儿,就帮我掖了掖被角儿,又转身轻步向外走去。  她在门外向丫头们交待了些什么,我也没心思去听,只是听着她的脚步声儿渐行渐远,一时间四周又变得那样的悄无声息,那种无声的压抑也如潮汐般退了又回。我缓缓的张开了眼,原以为应是满眶的眼泪,伸手一摸,脸上眼中却干涩的如盛夏的土路,炙热却无力张扬。  眼睛感觉热涨异常,仿佛所有的情绪都如洪水般被累积在眼中,可唯一的出口却被铜汁铸死,就那样用力却又无奈的挣扎着。  手上脚上的伤处隐隐作痛着,我暗自希望它能再痛些,痛得能让我忘了眼前的一切……可眼光就那么无意识的定定的盯着那里,不能移了半分,也不知过了多久,风力突然一强,眼前的碎发随风浮动着,一个人影隐约显现了出来……  我忍不住的用手狠狠地抓紧了胸口,一切都只是一瞬而已,可那僵直的肩膀,寂寥的身影 却如同锋利的纸张一样,从我的心脏表皮狠狠地划了过去…好痛…  流泪的人不一定是在哭,哭的人也不一定会流泪,那他也会哭吗……想想那样的景象,我轻笑了出来,一旁铜镜里映出的笑容却是说不出的嘲讽和可怜,原来这个表情就叫自嘲……  “爱过谁,又恨过谁,初见时谁会去想结尾,为你矜持,为你痴狂,然后才知道心动时不全是阳光;若即若离,是迷茫的我,不离不弃,是执着的你;相对无言,又无法转身离去,究竟是你伤了我,还是我伤了你;踟蹰徘徊,午夜梦回,只有眼泪,只有眼泪”……  低低的,一遍又一遍的唱着我不知什么时候听来的歌曲,一直唱到声音嘶哑也无法停止,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平静……  脸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拂动,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无意识地躲避着,可那感觉却挥之不去……是一只手在轻柔的抚摸着我的脸颊,我一怔,才发现是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,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,一股热气朝着我面庞的呼来。  我心里突地一跳,下意识的反手挥了出去,“啪”的一声清响儿,自己的手已经重重的打在了一个人脸上,我猛地张开眼看去,一个人正愣愣的站在我跟前,我用力眨了眨眼再看过去,忍不住“哈哈”大笑了出来,可眼泪却如大江破堤般流了下来……
胤祥用手抚着脸,张大着嘴愣在那儿,见我大笑还未及作出什么反应,转眼就见我的眼泪狂泻而出,他一惊,就什么也顾不得了,一个踏步偏了身子坐在榻上,将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,却小心得挪开了我受伤的那只手,一边吻着我的额际,耳朵,又轻声的哄我,“好了好了,不哭了啊”。  他不说话还好,听见他这样柔声安慰,我越发哭得噎气起来,满腔的抑郁终于找到了发泄口,如洪水一般,只想四处奔流,至于会淹没了什么,却也顾不得了。胤祥见我如此也不再劝慰,只是抱着我轻轻的晃动着,过了会儿,又低低地说起了什么,我一愣,他说的是满语……  心思一滞,哭声也弱了下来,抽泣了两声儿,想哭的感觉迅速的烟消云散了。胤祥见我停止哭泣,却只是愣愣的瞅着他,不禁破颜一笑,拿起手边儿的帕子给我轻擦着脸,笑说“原来只有这样说,才管用”。   我脸一热,嗫嚅了几声儿,却也没说出什么来,“呵呵”,胤祥在我耳边轻笑着,一股股热气喷在我耳朵上,怪痒痒的….“脸红了,不好意思了?”,我呵呵傻笑了两声,确实是不好意思,不过不是因为他说了什么,而是因为我根本不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。突然感觉仿佛回到了大学时代,外教老头儿笑眯眯的跟我说了一通,而我只能傻呵呵的望着他……  “丝”,手腕一痛,我倒吸了一口凉气,胤祥正轻握住我的手腕检查,我刚想皱眉却看见胤祥已阴沉了脸,忙放松了面皮做无事状。方才见了胤祥光顾着哭了,这时才感觉到手腕热辣辣的,可能昨晚的止痛的药效也过了。  “可恶”,胤祥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,我心一抖,忍不住哆嗦了一下,胤祥一顿,低头看了我,“痛得很吗”,我笑了笑“已经没事儿了,好多了”,他一皱眉,刚欲张口,我用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,只一天没见,他仿佛憔悴了些,这时才看清楚胤祥的眼里都是血丝。  见我满眼怜惜的看着他,胤祥眼里的戾气去了不少,只是仍阴沉着脸,握住了我的手,在唇边无意识的磨蹭着,他的唇皮干干的,丝拉拉的在我手背上划着。  刚想问他怎么回来的,“到底是怎么回事儿,四嫂也没说清楚,只说你在八福晋席上受了伤”,说完胤祥转了眼认真盯住我。我一愣,那拉氏…原来是她通知的十三,一时间有些怪异的感觉涌上来,却也不及多想,只是微微一笑“没什么,昨儿我踩了猫尾巴,被抓了也是正常”。  胤祥一怔,视线古怪的与我对视了一会儿,突然“哈哈”大笑了出来,我靠在胤祥怀里,只觉得浑厚的声音从他的胸膛中传来,震得我耳朵嗡嗡的,心里却是一股说不出的轻松。“呵呵”,胤祥好笑的又摇了摇头,看着我却不说话。  我心里一叹,心知肚明他在等我把来龙去脉说清楚,笑归笑,事情却是一定要搞清楚,一个女人的言行通常代表了她身后男人的态度,就是四爷那儿,恐怕也早就从那拉氏那里问个明白了吧。  心思缠绕间,我已把事情简洁的叙述了一遍,胤祥面无表情的从头听到尾,只是眼里偶尔闪过疑问,深思,阴沉以及愤怒的情绪,到了最后只是以一种莫名的情绪望着我,我看不懂,却不自觉地紧张起来。  正暗自猜揣测着,胤祥突然笑了,脸上已是风清云朗,了无半点儿痕迹,见我睁大了眼看他,歪了歪嘴,一笑“以后离那母老虎远点儿,那是出了名的厉害娘们儿,就是咱们的八爷,对她也是没辙”。   呵呵,我轻笑出声,点点头说,“我知道了,那八爷府是不会再去的了,打雀儿牌清缺,我是绝了这一门了”。“扑哧”胤祥喷笑了出来,笑着帮我理着耳边的碎发,“这才像你,刚才你那样哭,真是吓了我一跳,从没见过你这样儿的”。   想想也有些不好意思,我瞥了他一眼,低声说“见了你才想哭的…”,胤祥一愣,看着我,眼光渐渐柔的仿佛可以融化铁石一样,我脸也红了起来,只觉得额头,鼻翅处细细的冒了汗出来。正想拿了手帕擦擦,眼前一黑,胤祥的干燥的唇已压在我的唇上辗转缠绵……  心突突的跳着,脑中的思绪却如麻花般扭着,什么也想不起,什么也不想想,只是深深地感觉着胤祥的全心全意……“哧哧”,一声儿微不可闻得轻笑传入了我的耳中,却如雷鸣般轰响,我一把推开了胤祥,喘着粗气望过去,那拉氏,钮祜禄氏,李氏以及丫头老妈儿正站在门口看着我们……  钮祜禄氏,李氏和丫头们早红了脸,用手帕子遮了脸吃吃的偷笑着,那拉氏却是一脸的平静,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安慰。我的脸原本大红,见了她的眼光却让我迅速的凉了下来。  “四嫂,您怎么起得这么早”?胤祥却是毫不在乎被人看见,笑嘻嘻的站起身来给那拉氏她们打了个千儿。那拉氏一笑“怎么,嫌我来得早,碍你事儿了”,“呵呵…”她身后的女人们又笑了起来。  胤祥一笑,还未及再说什么,一个小太监进了门来回道“主子,陆太医已经候着了”,那拉氏点点头,“再等一刻钟就请太医进来”,又回身对李氏她们说,“你们去帮着小薇收拾一下”,钮祜禄氏她们忙得走上来帮我起身。  那小太监又转身对胤祥说“十三爷,四爷正在怀远阁等着您呢,请您过去一趟”十三点点头“知道了,你在外面候着,我这就过去”,“喳”,小太监打了个千儿,退了下去。  胤祥回身看着我,我微微点了点头,他一笑,一旁的李氏笑说,“就这么舍不得的,十三爷放心,咱们肯定给十三福晋伺候的舒舒服服的,您就踏踏实实地去吧”,屋里众人无不笑的。  胤祥朗朗一笑,“那就麻烦各位嫂子了”,说完冲我眨了眨了眼,转身出去了。钮祜禄氏笑言“没见过像十三爷这么疼媳妇儿的”,我干干的一笑“新婚,新婚嘛”,说的那拉氏也笑了。  正和屋内众人打哈哈,“对不住,我来迟了…”年氏的声音竟在屋外响了起来,我一怔,还没回过味儿来,就见那拉氏脸色已沉了下来,钮祜禄氏和李氏也是尴尬的面面相觑…我不禁皱了眉头,昨晚上没心思去管那么多,难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吗……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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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47:15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十章

机谋
  回到十三贝子府已经有小半个月了,脚踝儿的伤势早就好了,手腕也在慢慢的痊愈,其间又高烧了两场,身上骨痛欲裂,昏昏沉沉之际,只是觉得有人在给我轻轻的推拿,隔天早上醒来,就看见胤祥头发散乱,衣带未解的靠在我床边沉沉睡着,心里不禁一阵酸意难耐.  事后小桃儿告诉我,就在我重病之际,十三拒绝假手以他人,坚持要亲自来照顾我,药也都是他尝过了才肯喂给我.看着胤祥瘦削下去的脸,我只能眼睛酸涩的看着他,满肚子的话在身体里四处游移,却偏偏没有半个字能说的出口来.  胤祥前些日子都没去办差,只在家里照顾着我,昨儿个才是第一天返工,还是我催他去的.一来见我确实好得多了,二来也怕别人再来说我的闲话,他这才去了.  我这场病若说是闹的动静儿小,就连皇上都知道了,还派了太医院医正孟国泰亲来诊治,可若说大,却也没有半个人去追究我到底是为什么生的这场病.胤祥自那日之后就在没说些什么,可外面却有传言,说是我监督工人们装修房子之际,不小心受了伤.  按说一个新婚的皇子福晋,成婚还没有俩月,就折胳膊断腿儿的被放平在那儿,却没有人过问,这不能不说诡异.每个来探病的见了我,都只是问病况,却从未问过病因,这我倒也乐得清闲,编谎话也是一件很累心的事儿,其实前因后果,人人都是心知肚明.
  在宫里这三年,我只学会一件事儿,那就是只要涉及宫闱隐私,那就只能胳膊折在袖子里,打落的牙齿和血吞,是决不能外传的.前前后后的这种事儿也见得多了,只不过这次折的是我自己的胳膊罢了.  这是我来到这个时代生的最重的一场病,心里也有些奇怪,以前从未觉得自己的身子骨这么差过,问胤祥,他说太医说是我因为伤筋动骨,弄的内外精气有些失调引起的.可今儿小桃儿无意间说了出来,太医说我是郁结幽思于心太久,而这次受伤却刚好做了引子…….
  唉…我心里忍不住叹了口气,嘴里苦涩的好像刚啃了青核桃皮似的,突然觉得自己活的有些累,以前只是烦恼着如何才能找个好男人嫁了,又纳闷为什么别人都嫁的如此容易,可现在被两个好男人挤在中间苟延残喘,倒不禁怀念起以前自由自在的日子起来.
  坐在那儿正胡思乱想,院子里突然人声响了起来,”主子回来了”,外头小丫头的声音未落,胤祥已低头从帘子外进了来.藏青的长袍,没穿外褂,只是系了条雪白的汗巾子,映的他脸孔越发的白皙,衬着乌黑的眉眼,真是说不出的英气勃勃.  胤祥看我痴痴的望着他,忍不住笑了开来,我脸一红,转开眼去,却瞥见小桃儿她们正抿嘴偷笑,我瞪了她们一眼,这些个丫头转过身去,笑的却越发大声了.正不好意思中,胤祥已坐在了我身边,轻轻却又紧密的把我拢在了怀里,”今儿觉得怎么样”?  家里的奴才们早就见惯不怪了,一个个都转身躲了出去,我抗议过的,可每次还都是如了他的意,所以也就随他去了.一股子汗味,还有马味以及一些说不出的味道浓浓的包围住了我,我忍不住耸了耸鼻子”挺好的,你今儿骑马出城了”?”是呀,去了趟武库…不太好闻,嗯”?胤祥用嘴唇儿摩挲着我的头发边模糊的问,一边又习惯性的去检查我的手.  我嘿嘿一笑,”还好,只要没有脂粉味儿,其它的我还受的住”.”呵呵”胤祥轻笑了出来,眼角儿堆了笑纹出来,一霎那间,我仿佛回到了初见时,那纯真的笑脸…..他轻轻握住我那只伤手,放在嘴边儿轻吻,什么也没说,乌黑的眸珠却暖如春日般盯着我.
  “你瘦多了,这些日子,辛苦你了”,我轻声说,胤祥摇摇头,却只是笑说,”以前都是你伺候我,可也轮到我伺候你一回了”,说完砸吧砸吧嘴,又摇了摇头,俯了身在我耳边轻声说”不过说真的,做奴才的滋味不大好,吃不能吃,睡不好睡的”  见他摆出一副生怕被门外的小桃儿,秦住儿这些个正经奴才听到似的样子,我忍不住”扑哧”一声笑了出来,见我开怀,胤祥也跟着笑了起来,一时屋里其乐融融的,我突然生出了一种这儿就是我的家的感觉,心里不禁一愣.  且不论在宫里,就是跟十三成亲又搬到宫外去住的这些个日子,我虽然一手置办这处府第,可也并未从心底里亲近它,因为一直认定,只有在二十世纪,那个爸爸妈妈都在的地方,才是我的家.  因此平日里虽忙得热火朝天,可有时静下来想想,只觉得这儿无非是个落脚的地方,之所以玩了命的修缮它,一来没有办过这么大的手笔,自然是有些兴奋和好奇的;二来…只是想给自己找点儿事儿做罢了,总觉得一闲下来,定然要生出些别的事端来.  “小薇”?胤祥在一旁轻声叫我,”啊”,我一闪神,”想什么呢”?胤祥轻轻的摸了摸我的脸颊,我抬眼看他,他正瞬也不瞬的看着我,脸上除了温柔还是温柔,我微微一笑,伸手去握住他的手,随即被他反手握住,”我在想,回家真好”.  胤祥一怔,细细的看着我,过了会儿,缓缓低下头来,一个干燥温暖的吻落在我的额头上,我闭上了眼,静静的感受着他收紧的臂膀,他抱着我轻轻的摇晃着,仿佛我是一个娇嫩的婴儿.屋里悄无声息,午后的阳光西移,只留了一室的温暖…….   “嗯哼……”,屋外传来了刻意的咳嗽声儿,一声儿…又一声儿,我张开眼,看向胤祥有些懊恼的脸,不禁喷笑了出来”你快去吧,不然秦住儿的嗓子就咳坏了,他定是有急事儿找你”.”呼”胤祥吐了口大气出来,无奈的转头看我”小薇,你等我一起…”,”吃饭”他话未说完,我已经故作认真的接了上去.
  \"哧哧”,他笑了出来,在我唇上落下快速的一吻,转身出门去了,”你个兔崽子,爷回来刚这么会子工夫儿,你都不让爷消停,嗯”!门外传来胤祥训斥秦住儿的声音,我在屋里不禁一笑,听着秦住儿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,两人的声音渐行渐远.
 门帘子一掀,小桃儿捧了盒东西进了来,”主子,这是四福晋刚差人从宫里送来的鲜藕粉糕,最是润气养肺的,您要不要先用点儿”?我忍不住蹙了眉头,看着那个红漆盒子…”主子”?”啊”,我摇了摇头,”不用了,你放在那儿吧,一会儿就用晚饭了,晚上给你十三爷做宵夜吧,我现在不想吃甜的”.  “是”,小桃儿把盒子放在一旁的几案上,我心里一阵儿堵的慌,”小桃儿,你去厨房看看,晚膳备好了没,再叫人去盯着点儿,爷们儿一回来,就传饭,就放在外堂吧”,我淡淡的说.”是,奴婢知道了,这就去,那您…”我扬了扬下巴,”去吧,我一人儿静静”,小桃儿福了福身儿转身退下了.  “你们几个盯着点儿,福晋有事儿自会叫你们,别扰了主子清静”,门外传来小桃儿叮嘱小丫头子们的声音,我也没放在心上,只是看着那个红漆盒子.德妃上个星期又病了,她素有痰症,一到季节交替之时就会发作,四福晋,十四福晋还有那些个侧福晋都已进宫服侍她去了.  我因这场病自是不能去的,反而是德妃赏了不少珍稀药品,又下了懿旨,让我静养,免了那些该有的繁文缛礼.不过除了我,还有一个人也没去,就是年氏,她怀孕了,皇家血脉在身,那自是金贵起来,她也留在四贝勒府静养待产.  “呼”,我大大的做了个深呼吸,在榻子上挪动了挪动,这些天静躺着了,身上都酸懒起来.想想那天她来看我时那副春风得意的样子,还有四福晋的隐忍,李氏,钮祜禄氏无言的嫉妒,屋里的气氛诡异的就像是一锅杂烩菜,酸甜苦辣什么都放了进去,却偏偏煮出一锅子臭气来.  我深知雍正皇帝在子嗣上甚是艰难,而年氏此时有了身孕,却给我一种说不出的怪异感觉.于是借口四贝勒府里有孕妇,不适宜留病人,要是过了病气给孕妇,那谁也担待不起,执意要回家去.四福晋劝慰了半天,见我坚持也是没法,十三见我如此,就直接去找了四爷,回过头来就命人收拾东西,带我回府.  四福晋见四爷都没说什么,也不好再留,何况年氏要真有个什么意外,那她也不好做,因此只是收拾了无数的东西,送我们出门.那拉氏带着一干人等一直送到大门外,又殷殷叮咛嘱咐,我强笑着点头答应.
  坐进了车,终究还是忍不住掀了车帘向外看去,雍和宫深的仿佛望不到头,胤祥上马对我一笑,我一怔,也笑了笑,放下车帘,向后靠了过去,马车一动,向西行去,昨夜的一切恍然如梦…….  到了晚膳时,胤祥风风火火的又回了来,不时说着笑话儿,我生于现代,而胤祥天性自然,所以在十三府里并没有那么多规矩.我一向认为一家人在饭桌上说说笑笑,讲讲大家一天的生活,那是一种享受,也是维持亲情的好方法,说给胤祥听,他深以为然.
  “对了,小薇,打明儿起,我可能会回的晚,晚饭你先用吧”.吃了一半儿,胤祥话题一转,见我抬了眼问他,他一笑,”刚才得的信儿,皇阿玛可能要把巡视河道的差事儿交给四哥和我办了”…
转眼两个月过去了,胤祥和四爷同往桐城也有一阵子了,听说是太子爷亲自举荐,万岁爷亲准的。我手脚的伤势也基本上算是痊愈了,胤祥走时原本是不放心的,可他去宫里领旨回来之后,却带来一个让我目瞪口呆的消息---德妃宣我进宫,要让我在她身边调养。  那时的德妃身体已然康复,说是要亲自照顾我,好让十三免了后顾之忧,安心办差。胤祥甚是喜悦,说是这样他就放心了,他从小没了娘,随着四爷长大,对德妃极是尊敬,最起码面子上是如此。
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咧了咧嘴,若说出宫前最长做的事情是叹气的话,那出宫之后就变成了不自觉的苦笑了。我们俩似乎都紧抓着三年前的彼此不肯放手,谁也不想或者说不愿意承认对方的改变…….可惜,我变了,胤祥也变了。  三年了,我眼看着胤祥的改变,可他心中依然有一块儿净土是属于我的,这也成了我们婚姻的基石。以前也听人说过,结婚一个月,很可能体会到以前十年也未曾感受到的东西。
而这就是我的婚后感受,当我们身心交融之后,我却发现他的心中有太多我无法触及的地方,仿佛流沙一般,平坦宽阔之下有着未知的阴暗凶猛。他的日渐沉稳,他的胸中丘壑,他的机谋算计,细算起来竟令我浑身发冷,他竟有那么多是我以前不曾发觉的。
这时的我又坐在了出宫前最喜欢的老地方,长春宫的后山廊子上,北京夏天的午后最是闷热潮湿,倒是这个地方还有丝丝凉风吹过。俯看下去,巍峨的紫禁城也被热气蒸腾的有些模糊,可远处的侍卫们依然如钉子似的牢牢守卫着。  身体上是极乏的,可精神上却异常亢奋,我眯着眼,听着远远的鸽哨声传来,只觉得四周的热度在缓缓下降,心里也慢慢的安宁起来…“就知道在这儿能找到你”,我张开眼看去,冬莲正在廊子下笑望着我。  我直起身来,笑说“我怎么跑到哪儿都躲不了你们姐俩儿,昨儿在花园子被冬梅抓个正着,今儿个又…”话未说完,冬莲已走了上来笑说“找你还不容易,哪儿没人清静,你就肯定就在那儿呢”,说完坐在了我身边,拿手帕子扇着风,她脸上红扑扑的,细细的汗珠从鼻翼处渗了出来。  我笑着撇了撇嘴,换了个姿势又往后靠了下去,“什么话,说得我跟耗子似的”。“哧哧”,冬莲喷笑了出来,“我看也差不多了”,她拿手绢儿按按额角儿,“前儿我们还觉得你的样子有些变了,现在看来还是老样子嘛,还是那么逗趣儿”。 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,心里定了定,就装作不在意似的问她“变了,什么变了,是变漂亮了吧”?“呸”冬莲笑啐了我一口“是呀,我看你的脸皮倒是变厚了”。我淡淡一笑,她没有直说,我也不好再问了。  “其实只是觉得你心事儿多了不少,虽说你以前人就淡淡的,可…”她顿了顿,看我不自觉地盯着她看,她转开了眼,“总觉得你笑得不太开心”。我一愣,不自觉的眯了眼,看着望向他处的冬莲,脑中各种念头立刻飞驰起来,既然连冬莲她们都看了出来,那德妃,那拉氏,甚至是其它的那些个有心人,又会怎么想我呢…….  可转念一想,我本来就应该有些心事儿的,要是经历了这些还能摆出一付云淡风清的样子来,反而会让她们觉得我这人心思深沉,更加得防备我吧。想到这儿,心里冷笑了两声儿,抬眼看着正仔细盯着我看的冬莲一笑,“可能是管的人多了,事儿也多了,心里自然没那么轻松了”。  冬莲一愣,我伸了个懒腰,“看来以前是错怪了福公公,他脾气不好是因为管的事儿太多,倒不是因为他是个太监了…”,“哈哈….”,冬莲大笑了出来,前仰后合的只是用手指着我,却说不出半句话来。  我也在笑,可自己都能感觉出来只有面皮在笑,不仅暗下决定,要记住这个感觉,等会儿找个镜子来照一下,看看皮笑肉不笑到底是个什么德行。正胡思乱想,冬莲过来拉了我一把,“起来啦,咱们下去吧,冬梅还在厢房等着咱们呢”,我疑问的看向她,“外头孝敬了些新鲜瓜果,主子赏了下来,冬梅把它们都湃在了井里,让我来寻你,大家好吃的”。说完瞥了我一眼,“真是的,就这么会子让人笑得肚子疼”。  我抻了抻衣服压出来的褶子,边随着她往下走,边笑说“总比让你哭的肚子疼要好吧”。冬莲呵呵一笑,边走边说些宫里的物事人非,我微笑着跟着她漫步,心里却只是感叹,难道说我的朋友又少了一个吗,今儿这番话是她自己,还是谁来让她来跟我说的呢……  可能下午瓜果吃得太多,肠胃有些受寒,肚子里叽里咕噜的,睡得不踏实,我披了衣服踱到窗边坐下。仍是我的老房子,本来德妃要另安排一间屋给我的,我婉拒了,只是说住惯了这个,德妃倒也没有勉强就随我去了,可屋里的摆设用度还是换了,以配得上我皇子福晋的身份。  数月不见德妃,她又瘦了些,不知是不是因为先前那场病的缘故,脸色有些蜡黄。我是坐着软轿进的宫,那时候手腕的伤势还没好,德妃倒是真得仔细看顾着我,太医的诊断方子,她全都亲自过问,饮食起居也一律从优。  以我的出身和现在的地位,德妃的言行举止于我而言那自然是极大的荣宠,我依然猜不透这个贵妇人的心思,只能毕恭毕敬地接受了,加倍的谨言慎行,让自己的姿态放得低些,再低些……  小桃为了照顾我也跟着进了宫来,小丫头兴奋得不行,可又怕行错了地步儿惹人笑话,总是带着一种敬畏的表情,在我身边小心的四处张望,倒是比平时规矩了许多,没有了往日在家的那种自由。  外间传来她均匀的熟睡声,我从桌上的信匣里拿出了胤祥的信,虽说都背得出来了,可还是想看看。过去通讯实在不易,出去两月,也就这一封信,里面无非说些沿途见闻,身子安好之类的话,对我还是殷殷叮咛,说起他自己不过是寥寥数语,倒是叮嘱我的话写了整整一页纸还有零。  虽然回的信里我笑他婆婆妈妈的,不过每晚把信拿出来看,倒成了我的习惯,反过来我又被小桃笑,我也随她去。只是猛地想起以前看傲慢与偏见时,贝内特先生说的那句话,人生一世无非是别人笑话笑话你,你再笑话笑话别人罢了。  一夜好梦,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拿着信纸就睡着了,被早上起来服侍我的小桃看到了,免不了又是一番嬉笑,可我的心情竟是好了许多,用过早饭,收拾了一下,按规矩我就得去给德妃娘娘请安了。  走到正堂,门外的李海儿早就笑容满面的上来给我请安,又忙不迭的去掀帘子,我笑着谢过他,就偏头进了去。德妃已经用过了早饭,正在漱口,一旁的冬梅正伺候着,见我进来,她笑着微微点头示意。  “小薇,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,你还是要多休息才是”,德妃拿丝绢轻擦着嘴角儿,又抬眼向我笑言。我走上前去,规规矩矩的福下身去,“给娘娘请安,娘娘吉祥”,“嗯,起来吧”,德妃轻声说。  我站起身来,上前一步接了德妃手中的帕子,顺手递给了一旁的小丫头,又笑说“也不知怎么的,自打我回了那间屋,到点儿就醒,到是跟伺候您时是一样的,想睡也睡不着”。“呵呵,那有这样的道理”,德妃轻笑了出来,一手接过冬梅递上来的奶子轻吹着,“难不成那屋子自己还有钟点儿”。  我一笑,顺着德妃的指示坐在了她身侧,一时间屋子里的奴才都跟着赔笑,冬梅在一旁笑言“主子别听小薇的,就她的花样多,照这么说,那屋子还能住人了”?  我转头看她“怎么不能,让冬莲去住好了,反正她早上总是睡不醒,刚好….”,我话未说完,德妃已喷笑了出来,又忍不住地咳嗽,冬梅又忍笑又忙得上前给她轻捶,“你这孩子….”德妃的眼泪都咳笑了出来,我赶紧把我的手绢儿递了上去。  屋里正笑着,冬莲一打帘子进了来,见屋里人笑成一团儿,上前两步给德妃行了礼,抬头笑言,“今儿主子这么高兴,说什么笑话儿呢”,她不说还好,一说德妃她们又笑了出来,看她又看我。  冬莲眼珠儿转转,扬了眉头看向我“不是你又在背地里笑话儿我吧”,我呵呵一笑,“哪儿能背地里笑话你呀”,看她疑疑惑惑地走上前来,我眯了眯眼,“我向来都是明着笑话儿你的”,“哈哈”…..屋里众人都大笑了出来,冬莲气急败坏的上来要拧我的嘴,我又忙着躲。  有心也好,无心也罢,一时屋里的气氛倒也甚是融洽,我和冬莲虽在笑闹,可也都是极有节制的,皇宫里就是这样,笑也好,哭也好,都是有分寸的,要是不小心过了头,那是会没命的。  奴才们就是为了伺候主子,让主子取乐才存在的,我身份虽然高贵,可在皇帝德妃他们面前,跟奴才唯一的区别,也不过是换了身儿衣服罢了,想到这儿,忍不住在心里翻了个白眼。  “主子,您好久都没这么笑了,倒是小薇回来的这些个日子,您笑容才多些”,一旁的冬梅给德妃打扇,又看着我笑说,德妃一笑“是呀,这丫头笑话儿就是多些”,又转眼看向被冬莲拧着脸的我,“好了,好了,冬莲你就放了她吧,小薇到底是个皇子福晋,她随和,你们也跟着胡闹”。  冬莲嘻嘻一笑,放开了手,我揉着脸,瞪着她“就是说呀,我也是个福晋,你就敢下黑手”。冬莲取了凉茶递给我们,还未还口,冬梅已笑说“是呀是呀,跟着工人盖房子的福晋”,屋里众人又笑了起来。  正笑着,福公公进了来,给我和德妃各打了一个千儿,这家伙自打我回来之后,躲我躲得厉害,可能是怕我起着前仇儿要他好看。我现在哪儿有心思理他,见了面也只是客客气气的,慢慢的他看我并无他意,倒是上赶着来阿谀奉承我,我也只是笑纳,话并没多一句。  “主子,宫里的例赏都下来了,奴才已经收好,单子在这儿”,德妃冲我点点头,我起身接了过来,大致看过,与往年也没什么不同,原本这差事是我的,我嫁人出宫之后,才又落到了福公公身上。  “娘娘,还是老样子,只是添了几样消暑药材,也没别的了”,我回道,德妃点点头,“你一说药材,我倒想起来,年氏有身子了,原本就想着弄些冰片燕窝的给她补补,偏生那时候我这儿也没剩下什么好的,也就忘了”。  她转头看我“正好今儿来了新的,小薇,你去趟四贝勒府吧,一来代我去看看,把这些个东西赏下去,二来,你受伤的这些个日子,你四嫂没少操心,于情于理,你都该去谢谢她,何况你们妯娌本来就好”。  我一听年氏心里头就不舒服,正别扭着,德妃却给了我这样一道命令,一时间仿佛吃了苍蝇似的,刚想皱了眉头,一抬眼却看见德妃淡淡的面容,目光却是一瞬不瞬的看着我,心头一冷,下意识的站起身来行了礼,微笑着说“小薇知道了,我这就去”。  “咣当咣当”….马车在官道上行进着,马车虽然挂了透风的帘子,可里面依然闷热,我靠在窗口,身上却一个劲儿得发冷,想想昨天冬莲的试探,今天德妃的要求,原以为嫁人出宫就应该躲开那些是是非非了,怎么反而愈演愈烈了呢….  “福晋”,外面传来李海儿的声音,我一怔,这才发觉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,向外看去,已然到了雍和宫的正门口了。从窗口看出去,李氏和钮祜禄氏早带着一干从人恭迎在门口,我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我是代表德妃来的,可那拉氏为什么不在呢。  下了车,李氏她们忙得上前来行礼,给德妃请安,我一一答复之后,才又给她们行礼,彼此拉了手亲亲热热地说着话儿,李氏是个八面玲珑的人,钮祜禄氏又与我一向相得,所以彼此见了,倒是一派欢欣景象。  我们一边儿往二门走,一边儿拉着家常,这才知道德福晋回娘家去了,她们已派人去通知了,我点点头也没再多问,刚转过二门,一阵嬉笑声传来,我扭头望去,一群老妈子还有丫头太监的,正众星捧月地围在一起。  我不自禁得慢下了脚步,一旁的李氏也看过去,脸上立马儿如春风拂面般笑绽开来,一旁的钮祜禄氏却微垂了眼皮,面无表情的转了头去,我正有些纳闷,那些个从人们已看到了我们,忙得肃静了起来,躬身行礼,我这才看见中间是一个奶妈似的人物,正抱着个小孩儿站在当中。  我一顿,站住了脚,身后的众人也停了下来,唯独李氏迎了上去,那奶妈子也忙得走了过来,小心翼翼地把怀中的孩子交给李氏去抱。我看着李氏万分怜惜喜爱的亲着那孩子,又言笑宴宴地向我走过来,一个念头如闪电霹雳般划过我的脑海-------弘时…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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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48:03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十一章

决断  李氏满面笑容的走了上来,怀里的孩子被绫罗绸缎包裹着,白白胖胖的,正转着乌黑的眼珠四处张望着,“小薇,这是咱们的三阿哥,二月份满的周岁,最得爷疼的”,我一怔,没想到开口的竟是一旁的钮祜禄氏,不自禁微转了头看她,见她脸上笑盈盈的,已无方才的半点冷漠。  心里来不及再细想,只是转头笑着对李氏说,“好有福相的孩子”,李氏眉开眼笑的摸了摸孩子的脸蛋儿,又抬眼对我笑说“小薇,你抱抱”,“啊”,我一顿,干干的笑了笑,“我没抱过孩子,怕伤了他…”,话未说完,李氏早笑着把孩子递了过来,“早晚你都是要抱的,今儿先练练好了,再说这孩子也没娇气到那地步儿”。  其实在二十世纪我不知道抱过孩子多少回了,亲朋好友的不知凡几,只是心里本能的对李氏的孩子有些抵触,不想平白的惹什么麻烦。  言语间,孩子已塞入了我的怀里,我有些手忙脚乱接了过来,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,才低头仔细看这孩子。面如满月,肤色白皙,面部轮廓长得像李氏,只是一双乌黑的眸珠像极了四爷,他正好奇的盯着我看,又一手抓了我的旗围玩着,看着那双眼睛我不禁有些恍惚,可转念又想到了这孩子的下场,心中一冷…  “小薇”?李氏轻碰了碰我,“啊”,我一哆嗦,抬眼看去,李氏和钮祜禄氏正有些奇怪的看着我,“怎么了,恍恍惚惚的,想什么呢”,李氏见我看她就笑问我。  我暗自定了定,微笑着说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这孩子真好,香香软软的跟块儿点心似的”,“呵呵”,李氏她们都笑了出来,“这么喜欢,那就赶紧自己生一个,给十三爷开枝散叶呀,老话儿不是说,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嘛”。我脸一红,呵呵傻笑了两声儿,就把这话题遮了过去。钮祜禄氏也在一旁笑闹,只是笑意却没到了眼底。  “哟,这儿怎么热闹呀”,一个娇媚的声音传来,大家的笑声一顿,立马儿安静了起来。我回过头去,看见年氏正扶了小丫头的手,缓缓地走了过来。李氏把手里的孩子交还给了奶娘,笑说“妹妹,你怎么过来了,今儿风大,你身子重,小心受了风”。  “多谢姐姐关心了,小阿哥年纪小,恐怕也受不得风,倒是别四处走得好”,年氏走了上来,立定了脚步,脸上似笑非笑的对着李氏说。李氏脸色一硬,转眼又笑起来,“妹子说的是,刘家的,你带着小阿哥回屋去吧,小心伺候着”。  奶娘行了礼,带着丫头太监们退下了,我和钮祜禄氏对望了一眼,彼此都听出了年氏言下之意,无非是嘲讽李氏有了儿子就四处显摆,其实她还不是一样,带着个半成品四处乱走。我抿了抿嘴角儿,转了眼看向一旁的垂柳,这时候只需要装傻充愣也就是了。  “侧福晋,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”,我一顿,转过头来,看见年氏正盯着我,刚想客气的笑笑,眼风一扫,却看见了她已然突起的腹部,一怔,眉头不自觉的蹙了起来。  年氏见我眼光放在她肚子上,倒是笑了起来,刻意的捏了捏腰,对我说“这身上还真是怪酸疼的,你以后有了身子就知道了”。我淡淡笑了笑“是吗”,说完走上前一步,清晰地说“德妃娘娘口谕,要你好好休养,你身子重,生产之前就不必再拘那些虚礼,去宫里给她请安了”。  年氏一愣,忙得弯腰行礼“臣妾知道了,让娘娘惦记了,请侧福晋代我谢恩”,我见她弯腰完的辛苦,一时间真想让她多难受会儿,可终是做不出这样的事儿来,只是轻声说,“娘娘吩咐了,你不必多礼”。  丫头扶着她起了身,年氏脸上甚有得色,原本她在德妃面前也没有什么地步儿的,这会儿子德妃亲问起居,于她那是莫大的荣耀,给她长足了脸面,就是一旁的李氏钮祜禄氏,脸上也是讪讪的,隐有妒色。  我突然明白为什么李氏在德妃面前甚是受宠,不光因为她的八面玲珑,更是因为她给四爷生了个儿子。就算在现代也有的是人因为想要个儿子而倾家荡产,更不要说在这男尊女卑的古代了,没有生儿子的女人可能什么价值也没有吧,以前我从没这么深刻地感受到这个问题,不禁想到要是我没生儿子的话,那胤祥他……忍不住皱了眉头。  “侧福晋想什么呢”,年氏有些尖细的声音传来,吓了我一跳,抬眼看她一脸的得意,“看你的脸色不好,有什么不好就说出来,大伙儿聊聊,那也比闷在心里…...”听她喋喋不休的,一种难以言喻的厌烦浮上了我的心头,我淡漠的打断了她,“也没什么,还请侧福晋多休息为是,话说多了也是会伤身的”。  年氏的脸刷得白了起来,胸膛上下起伏,可偏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一旁的李氏眼中闪过一丝解气的神采,脸上却还是一付关心的表情“既然这样,那妹妹快回去休息吧,你现在身子贵重,这儿有我们呢”。说完扭过头笑问我和钮祜禄氏,“要不请妹妹去绛雪轩坐吧,一来福晋还没回来呢,二来妹子难得来一趟,也是要多坐坐的”。  我点了点头,一旁的李氏又关照了年氏几句,就领着我往花园子那边走去,钮祜禄氏向来寡言少语,也是默不作声的随了我们去,明着客客气气,暗里其实是把年氏一人晾在了那里。  年氏早就看我不顺眼,我对她好或不好,敬与不敬,在她心底里根本没区别,所以也不太在意是否又得罪了她,倒是李氏的表现有些出乎我的意料。耳朵里听着李氏和钮祜禄氏闲话儿家常,心里也暗自警醒自己,万万不能变成她们那样的女人,总觉得最近日子过的别扭,难道说只要掉在粪坑里,就再也洗不干净了……  “小薇”,钮祜禄氏叫了我一声儿,“啊”,钮祜禄氏看我愣愣的,不禁抿嘴一笑,“又想什么呢,总是见你这样,人在这儿,魂儿却不知飞到哪儿去了”,我尴尬的一笑,还未及说话,李氏一笑,“那还用问,肯定是飞到十三爷那儿去了”,周围众人都笑了出来。  我正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,一个小丫头子从月亮门那边快步走了过来,给我们行了礼,又上前几步在李氏耳边说了几句话,就退过一边儿了。李氏回头对我笑说“妹子,容我先退一步,小阿哥那儿有点事儿,我得过去看看”。  我忙得伸手“姐姐请便,不必客气的”,李氏点点头,对钮祜禄氏说“那妹妹你陪着吧,就是晚膳…”,钮祜禄氏温文一笑,“有我呢,你快去吧”。李氏又对我点点头,带着丫头们走了。  钮祜禄氏带着我进了降雪轩,丫头们上了茶,拿了些果品,我们就聊起天来,也说不出什么要紧的事儿来,只是随性的聊,无非是些衣饰打扮,绣功饮食什么的,我心里倒觉得轻松。  过了一会儿,钮祜禄氏要去看顾晚膳,毕竟我是代表德妃来的,不能马虎从事,她就先去了。我一时无事可做,只是吩咐了丫头们把我带来的东西,先整理好放在这儿就可以散了,我一个人去花园子里溜达,谢绝了那些想要陪同我的丫头。  上次来什么也没看见,也没心思看,这会儿有了功夫仔细打量,才发现这时的雍和宫和现代的有着很大的差别,不同于现代庄严的庙宇性质,而是多了几分鲜艳柔和。  路不熟,也不敢乱走,逛了一会儿我就回去了,只是不时地停下来看看四周的奇花异草,到了降雪轩门口,里面人影儿也没了一个,看来她们收拾完了就都退下了,只有外面守着一个小太监。  我从他侧面走了过去,到了跟前他才看见我,不禁吓了一跳,刚想请安,被我摆手制止了。我正要进去,里面人影儿一闪,我顿住了脚步,探头往里看去,是一个丫头在整理着桌上的点心匣子。  我也没放在心上,迈步走了进去,花盆底儿踩在青砖地上,喀的一声儿,“啊”,她吃了一惊,如雷击般转了身过来看着我,两手握的死紧,倒吓了我一跳,我猛地停住了脚步看着她,“怎么了”,我问她,她的脸色白白的,显然是强自镇定了一下,对我福下身去,“奴婢给福晋请安”。  “嗯,起来吧”,我抬抬手,可心里感觉怪怪的,她见我还是看着她,一笑,“方才突然听见福晋的脚步声吓了奴婢一跳”,“喔”,我点了点头“这有什么,也值得你一惊一乍的”,我微笑着走了过去,突然看见旁边的架子上摆着一排书,就踱了过去。  “福晋”,背后传来小丫头的声音,“嗯”?我随口应了一句,居然在书架上看到了三国演义,我大为兴奋,忙得抽出来看,“方才您吩咐这些个东西整理好了就要分的,那现在…”  “知道了,就按刚才说的分吧,只是把给福晋的那份儿留下,我亲自送”,我回头对她笑笑,又转头接着看我的书,“是,奴婢知道了”,耳朵里听见她出去叫了人进来,把东西拿走,也没放在心上。  也不知看了多久,觉得有点儿渴,就往桌边走去,刚要拿起茶杯喝茶,眼角儿却瞥见点心匣子边上隐隐有些白色的东西,不禁一愣,低下头眯了眼去看,是些粉末,用手指拈了拈,感觉不出是什么,闻闻也没什么味道。  正想叫个人进来问问,西面的房子那边突然人声鼎沸了起来,我一愣,走到门口去张望,也看不到什么,只有门外守着的两个丫头向我弯身行礼,“那是谁的地方儿”,我问一个看起来很灵透的丫头,她恭恭敬敬地回道“福晋,那是二福晋的翠园”,我点了点头,原来是李氏的屋子,挥挥手让她们退回原位,我又走了回来。  到了桌前突然想起方才的那个丫头,心里一怔,难道……不会吧,谁会这么蠢,拿德妃赏赐的东西来做这种事儿……我攥紧了手中的书,缓缓的坐在了椅子上。  无数的冷汗冒了出来,贴身儿的衬衣已粘在了身上,我心跳的厉害,脑子里念头儿却如遇到七级大风的风车一般狂转着。如果我猜错了也就罢了,可如果我猜对了呢……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。  诬陷我的人应该不会下狠手,只是想泼些污水在我身上,毕竟东西都是从德妃那儿赏出来的,搞得太过火的话,只怕会引火烧身呢…….可如果真如我想得那样,想借我的手除掉小阿哥,那……仔细想想不对,历史上的弘时是被雍正皇帝赐死的,二十四岁无论如何不算是夭折了,想到这儿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。 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,就静静的坐在椅子上等着,如果真如我所猜测的一样,那么她们一定会……过了一会儿,又仿佛过了很久,吵闹的人声儿向我这个方向涌来,我不禁苦笑的咧了咧嘴,不知该笑自己的神算,还是该哭自己的倒霉……  转头看向桌上的点心,伸手拿起一块儿,放在眼前看了看,人声儿越来越近,心里想着如果只是想害小孩的话,应该不会放太多的毒药吧…我咬咬牙,赌了…….一口咬了一半儿下去,在嘴中嚼着,真真正正的味同嚼蜡,心里把那个背后阴我的混蛋祖宗十八代从头骂到脚,猛地想起以前看一本魔鬼词典时,里面写着,明知道东西有毒却还得去吃,这就叫无奈…….突然想哭…  刚勉强着把那半口咽了下去,大门“哐”的一声被人用力推开了,虽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被吓了一跳,我转头看去,年氏正威风凛凛的站在门口,我的心里却只是有些纳闷儿,她怎么那么大劲儿,就算孕妇是俩人,那也太……  她身后的众人表情各异,欣喜的,得意地,嫉妒的,担忧的,冷漠的,一时间各种各样的表情在众人脸上游移,可看到我满嘴的点心碴儿之后都变成一种表情---目瞪口呆……  我拍了拍嘴角儿,站起身来笑问如木雕泥塑般的众人“出什么事儿了吗”……  转眼又快到一年中秋了,原本只是觉得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节奏快得很,没想到自打我结了婚之后,纷纷攘攘,各种阴谋诡计接踵而至,我顶着盔甲左躲右闪之余,日子倒也过得很快。以前总是觉得古代女人的日子过得如此无聊,这漫漫长日如何熬过,现在深处其中才发现,原来有这么多的“乐趣”供她们消遣。  “主子”,“啊”,我回过头去,小桃端了一碗杏仁儿酪走了过来,“您又坐在这儿吹风,虽说天儿热,可要是进了寒气怎么办,身子又不好…”,这丫头小声儿的嘀咕着。我一笑,从善如流的从窗边退到了一旁的榻子上歪着,小桃见我如此听话也是一笑,递了碗勺过来,我慢慢的放进嘴里吃着。  一旁的小桃随意的唠叨着些府里的事情,又说了一些外面的花边儿新闻,我心不在焉得听着,偶尔也答个一两句的…“听说四爷府里的三侧福晋早产了,刚七个月,生了个小格格…..”,我一怔,一口咬在了瓷勺上,硌得牙床生疼,忍不住皱了眉头,年氏早产了吗…….  小桃低头收拾着我书桌上的信函书籍,倒也未曾在意,只是絮絮叨叨地说着,过了会儿见我没了声音,她这才回过头来,看我一脸的若有所思,也就机灵的闭上了嘴,悄没声儿的退了出去。  我无意识的拿着瓷勺在碗里搅和着,心里却不禁想起了两个月前的事情…….年氏她们见我嘴里手里都是点心,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是各自惊疑不定的看着我,就在大家都不知如何是好之际,钮祜禄氏领着那拉氏进了来。  我看见钮祜禄氏冲我微微点了点头,心里一松,知道事情定是有了转机,但这时候也不能多说什么,我只是上前按规矩给那拉氏行了礼,脸上仍是做出一付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。  那拉氏的脸色有些苍白,可眼神平静得可怕,看得众人一一低了头下去,躲避着她的眼光。那拉氏也没再多说些什么,只是遣散了众人,李氏二话不说,带了丫头们走了,年氏却有些个不甘心,站在那拉氏身后,几次张了口想说些什么。  屋子里静悄悄的,一点儿声音没有,那拉氏看了我一眼,突然回过身去,年氏吓了一跳,那拉氏低低的说了句什么,年氏脸色大变,白得都透出了青气来,手也不自觉的轻微哆嗦着,她咬着嘴唇儿福了福身,就突兀的转身离去了。  那拉氏笑着走了过来与我闲话家常,方才的事情竟仿佛从未发生过似的烟消云散了,我自不会笨的再去触这个霉头,也是随意的与那拉氏聊着天。只是心里不免有些担心方才吃下去的东西,好在不多,要是剧毒,一口我可能就过去了,那现在既然无事,想来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毒药。  虽然是这样的安慰着自己,心中依然有些忐忑不安,那拉氏虽然一付天下太平的样子,但说起话来也有些破碎,不如往常来的有条理。就这么天南地北的说了一阵子,李海儿突然进了来,说是宫里有事儿,让我速速回去。  我和那拉氏面面相觑,都看见彼此眼中的惊疑,只不过我是纳闷德妃居然这么快就得到信儿了,而那拉氏却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儿,不知对四贝勒府影响有多大而焦虑。  思绪电转间,我已是客客气气的站起身来跟那拉氏告辞,那拉氏也说了一些什么主子有旨,她就不方便在留客之类的场面话,起身送我出门。一路上大家都是沉默不语,虽然一万个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来粉饰太平,可这会儿都是满肚子的心事儿,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。  到了二门,李氏,钮祜禄氏甚至年氏都已等在那里,见了面虽然异常的尴尬,可该说的还是得说,也无非是些客气话儿,倒是钮祜禄氏一番真心,虽然眼中有着忧虑,仍是拉着我的手嘱咐了几句,我也真心相对笑着答应。  年氏的脸色依然很差,看我时眼中仍是隐隐有着愤恨,可看向宫里来接我的马车时眼里却多了些惊惧。我心中暗叹,今儿若不是赌了这一把,恐怕我的下场就不是光用倒霉两个字所能形容的了…….  太监们扶着我上了马车,四福晋走了过来,看着我欲言又止,最终什么也没说,只是强自笑了笑,嘱咐了我两句。我恭敬的答应了,心里虽有话,终究也没说了出来,转头吩咐了从人回宫。  马车缓缓前行,我终是忍不住回头从车窗里望了一眼,那拉氏她们正定定得站在门口,身后的晚霞却红得异常的血腥,我心里一寒。  回了长春宫,我把情况大致说了一遍,却也没提年氏她们大有兴师问罪之意的举动,德妃靠在躺椅上只是默默地听,直到我说完也没插半句话。屋里一片静默,并没有其它人,她不说话,而我又被今天的事情搞得很累,也没什么力气再去揣摩她的心思,算了,爱谁谁吧……  “小薇”,德妃突然开了口,“啊,是”我一惊,忙得集中了精神应对,“你身子…没事儿吧”,德妃缓缓的问。我心里一僵,她果然知道了些什么,我笑了笑“还好,劳娘娘挂记”。  德妃上下打量了我一眼,微微一笑“你四嫂那里我也没去过,怎么样,还不错吧”,我一怔,怎么突然问这个,“挺好的,威严却不失简洁,跟…”说到这儿我顿了顿,强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,看德妃娘娘正看着我,笑了笑说“跟四嫂的风格差不多”,德妃一愣,又笑着摇了摇头。  我心里苦笑,她可能是明白我方才要说的是跟四爷的风格差不多吧,“喜欢那儿吗”,德妃又问,我想了想,“喜欢自然是喜欢的,只不过还是觉得自己的家最好”我挠了挠脸颊,放松了下来。  “喔,为什么”,德妃饶有兴致的问,我一笑“我也说不上来,只是觉得自己的家里感觉很温暖,就算是个稻草棚子,那也是自己的,不用去跟别人抢”。德妃眼睛眯了眯,仔细的看了我一眼,眼光仿佛要如同利剑般,穿过了我的身体去探知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。  我毫不抗拒的随她去看,因为我方才说的是再真不过的真心话,我只要我自己拥有的,而不是去抢别人的。与德妃对视了一眼,她突然一笑,我也笑了,德妃拿手里的绢扇轻摇了两下,“你不是在暗示我,你想回家了吧”。  我呵呵一笑“娘娘圣明,我就是想窝在家里不出来才好呢”,德妃一怔,喷笑了出来,“你这丫头,倒这样直白”,见她眼中也都是笑意,并无半分羞恼,我正待说笑两句,冬梅掀了帘子进来说是贵主儿来了,德妃忙得起身去迎接了,顺便嘱咐了我过了今晚,明儿个再回家。  我真心实意地谢过了恩,见冬梅一脸的疑惑,又冲她做了个鬼脸,吓了她一跳,笑瞪了我一眼,忙得服侍着德妃去了。目送德妃向前厅走去,我大大地松了口气,今天已经跟德妃表明了心迹,我决不想掺和到四爷府中去,甚至为了减少麻烦而甘愿禁足于十三府中,惹不起,难道还躲不起吗?  想到这儿,不禁自失的一笑,德妃显然对我的表示很满意,我回到十三贝子府的这些个日子,不知赏赐了我多少东西,以示宠爱。这跟当初我出嫁时她送的那个项圈的含义没什么区别,也许在她眼里,什么东西都是有价的吧,生死离别,爱恨情仇,无非是花钱多少的问题。  倒是我吃进肚子里的那不知是什么的鬼东西,原本担心会有什么不妥,还想着是不是偷偷请了太医来看一看,结果到了晚上连跑了三趟茅房,我就什么都明白了,唯一的后遗症也不过是肠子细了些罢了。  不过事后也有些害怕,如果那个想诬陷我的人目的之一确是三阿哥的话,那这些药量足够泻死一个一岁半的孩子了,我也只不过吃了一口就泻成这样,要是那样的话…….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,真是最毒妇人心呀…….  三阿哥当然没事儿,要是他有事儿的话,我就是把那一盘子点心都吃下去,恐怕也没那么容易脱身了。心里虽猜到了个大概,可细节却不甚明了,自己不敢问也不太想问,原本想着就算了,反正以后要离她们远远的,没个把柄给她们攥也就是了,偏偏钮祜禄氏跑了来看我,这下我想不知道也不行了。  据说那点心原本是要给小阿哥吃的,也是凑巧,小阿哥那时抓着玩具不肯撒手,李氏就说过会子再吃,顺手掰碎了一块儿喂了地上的哈叭儿狗,那狗也不大,吃了没多久,就一个劲儿的窜稀吐白沫,然后就死了。  再然后,那就是老生常谈了,一行人气势汹汹的要来问罪,要不是我吃了那点心,而那拉氏又刚巧回来,那天横竖是没我好果子吃了。现下年氏早产伤了身体不说,拼了老命又偏生了个不值钱的女儿……可我心里却没有半点儿幸灾乐祸的感觉,只是深深的警惕着自己,勿以善小而不为,勿以恶小而为之。  我大大的深呼吸了一口,空气里全是桂花儿的香味,我命人栽种的各色花树果树,成活率都甚高,因此十三贝子府里总是飘着淡淡的香气,配着曲径幽林,小桥流水,真是万分的令人心旷神怡,钮祜禄氏见了也是喜欢,倒是笑我是个会享福的。  回来的这两个月,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,一心的修缮着府第,顺带滋养身体。那天突发奇想,把以前练跆拳道的姿势想了几个起来,再加上以前练过瑜伽的几个式子,就在花园子里铺了块毯子开练,几个招式下来,把小桃她们吓坏了,就那么傻愣愣的看着我伸胳膊踢腿,嘴里还哼哼哈哈的。  可是效果确实很好,我的身体逐渐变结实了,脸色也红润了起来,小桃见我气色大好,嘴上也就不再唠叨什么不成规矩了,只是我让她跟我一起练,她却打死也不肯,背后叽咕些什么丢人现眼一类的。我也不管她,自己个儿好久没这么自由开心了,每日里想做什么就做什么,怎么开心怎么来。  每天清早我都按时起床去锻炼一个钟头左右,做完了那些个规定的动作已经满身是汗,小桃她们忙得给我擦汗换衣服,生怕我又着凉,我也随她们弄,这些年若说我真的适应了古代的什么事情,那非数让别人帮我换衣裳和洗澡时旁边有人看着也无所谓了。  好锻炼,好身体,好心情就代表着好饭量,我大口的吃着夹酱肉的馍馍,又喝着碗里的绿豆粥,小桃就在一旁给我吹着另一碗,她老是笑说她吹得还没我喝得快。  “小桃,再来一碗”,我低头吃着新腌制的翠瓜,真是香呀……等了会小桃却没了动静儿,我不禁有些奇怪,一边儿嚼着嘴里的东西,一边儿抬了头看过去.......“咳咳”我呛得大咳了出来,风尘仆仆的胤祥正挑着眉头,斜靠在门上半不可思议半好笑的看着我…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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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48:29 | 显示全部楼层
再会  第十二章  “这是什么”?胤祥把玩着手里的竹筒,好奇的问着我,“呼,还挺烫的”,他把竹筒放在桌上又紧着吹手心儿,我微微一笑,伸手拿了过来,一旁的小桃忙递了把银刀过来,我用刀尖儿一撬,一股清香飘散了出来。  胤祥伸过鼻子闻闻,“好香呀”,又探头仔细看,“呵,是米饭”,他不禁笑了起来,伸手从我手中拿了过去,看看又闻闻。我笑着看他迫不及待的用筷子挑了一点出来尝着,“小心点儿”,“呼,好烫…嗯…好吃”胤祥一边吃一边儿又咕哝着……  “哎呀,主子,小心烫着,奴才给您弄了出来再吃吧”,一旁的秦顺儿忙得上前伺候,胤祥也随他去。水面上一阵阵的微风吹过,现在已是阴历八月了,北京一年气候最好的时候,空气微凉,隐隐有这一股子清甜味道。  十三贝子府本来就不大,我主要把所居住的二层小楼,和胤祥的书房进行了一番改造,一楼会客之用,北面一直搭建出去直在水面之上,二楼自己居住,又把回廊部分的面积扩了扩,变成了一个舒适的阳台。工匠们已按我说的进行了上下水的改造,虽不伦不类,可也比以前好的太多了。  这会儿我和胤祥就坐在水榭上,边赏景边吃午饭,他还让秦顺儿弄了个鱼竿儿来支在那儿,也不去管,只是笑说这是姜太公钓鱼,愿者上钩。  我放松地靠在栏杆边儿,这地方儿正是背阴之处,坐在这儿真是说不出的凉爽舒适,过两天就又是一年中秋了,想想我老妈的生日又快到了,可我却在一个根本无法联系得到她的地方,心里一紧,唉…低低的叹了口气,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了。  前天儿四爷府年氏所生的小格格办满月酒,送来了帖子,我以身体尚未康复为由推脱了,而胤祥自是一定要去的。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,我想他心里是有数儿的,因为他从未问过我,却明里暗里的想法子,不让我跟那些个所谓的亲戚妯娌再有过多地接触。  他不明说,我也装作不知道,本来我就不想再惹任何麻烦,这样正好乐得轻松。可四爷毕竟不同旁人,胤祥还是来问了我要不要去,那时我正在告诉秦顺儿如何让木匠给我打一把摇椅,我说得是满嘴白沫儿,秦顺儿则是听得满头大汗。  胤祥进来先看见了我画的图纸,先问我这是不是船,见我涨红了脸,而秦顺儿却在边儿上偷笑,就又仔细看了看,转过头来嘀咕着问我,难道这是弓…还没等我发飙,他自己先笑了,摇了摇头,说是没见过弓还带把儿的。  “扑哧”一旁的秦顺儿实在憋不住笑了出来,我方才骂了他半天的笨蛋,这会儿他无辜又有些理直气壮的看着我,脸上用大字写着,你看我不是笨蛋,而是…我白了他俩眼,“你先出去吧”,这小子打了个千儿,坏笑着出去了。  见我把那张图纸恶狠狠的从他手里夺走,胤祥笑着抱住了我,我象征性的挣扎了两下,他反而抱得更紧,“那到底是什么”,我回过头去怒视着他,大声说“椅子呀,这是椅子,怎么会看不出来的”!  胤祥眨巴眨巴眼睛“那是椅子…对,对,是椅子,方才怎么没看出来,看来是我太笨了”。见我面色不善,他忙得顺着我说,还假装给了自己头上一巴掌,以示警醒。“哧”,我笑了出来,“你算了吧”,我扁了扁嘴,“看来笨得那个是我才对”,胤祥微微一笑,亲了亲我的额角儿,就放开了我坐在一旁。  我低头再看看图纸,怎么都觉得自己画的不差,就算不是写实派,可也不会是印象派呀,怎么会给他们那么多联想呢,众人都说毕加索的画是幻想中的现实,难道我也有这种功力,不会吧……正胡思乱想中,“四哥府里送了帖子来,说是给年氏的小格格摆满月酒,你去不去”?胤祥淡淡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……  我一顿,偏了头去看胤祥,他正懒洋洋的坐在书桌旁,指间转弄着一张不知道什么时候掏出来的红色帖子,脸色颜色到还平和,”不去”,我斩钉截铁的回答.胤祥一怔,”为什么”?我回过头来,继续摆弄着手中的图纸,淡淡的说”不为什么,她生孩子,干我屁事”!  身后一阵静默,”哈哈”….胤祥突然大笑了出来,边笑边伸手拉了我过去坐在他腿上,又一把把我手中的图纸抽走扔到一旁的桌上.”就这么讨厌她,嗯”?他低头仔细的看着我,眼中有着好笑,也有着几分明了.  我点点头,很干脆的承认了,”那女人心术不正,敬而远之的好”,胤祥咧嘴一笑,”行,既然她那么不讨咱们十三福晋的喜欢,就让她一边儿去好了”.我呵呵轻笑了出来,反手搂住了胤祥的脖子,轻轻吻了吻他的嘴角儿以示奖励,他眸色一浓,捧住我的脸反吻了回来,我认真的承受着.  在胤祥回来之前修养的那段日子里我想了很多, 渐渐的明白自以为是的保护可能比直接的伤害后果来的更严重,那时我就决定不再跟他含糊些什么,怎么想的就怎么说.所以自打他回来之后,除了我来自未来以及四爷这两个话题不能说之外,我对胤祥再无半点儿隐瞒,彼此间的情感交流也更加的明朗真切了起来.  而我坦诚之后的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,胤祥眼中若有若无的阴歙慢慢的消退了,他的开朗,他的热情,他的爽朗直率,那些我曾以为已经渐退的东西又回来了,这才发现原来大部分的问题都出在我身上,也不禁暗自庆幸自己路线修正的还算及时,若在这样下去,那后果……  想想这世上最能隐瞒彼此心事,互相试探,胡乱猜测的男女,非贾宝玉,林黛玉莫数,可惜一个早死,一个另娶他人,都没什么好下场.若是胤祥他娶倒还好说,要是搭上俺一条命,那我可不干….  ”你说咱们送什么好”?胤祥与我十指相握,又玩着我的手指头,我轻轻一笑,”照往例加倍送吧,你与四爷向来亲厚,也该当如此”.胤祥点点头,又摇摇头,”怎么,你觉得礼太薄”,我轻声问他,虽然府中内务胤祥都很信任的交给了我,可我向来都尊重他的意见,我一向认为夫妻之间除了爱,最重要的就是彼此尊重.  “不是”,胤祥笑了笑,”我只是觉得这次要不是德娘娘曾亲自过问,走这种虚礼可不像四哥的家风”.我揉了揉鼻子,也不好说什么,古人向来重男轻女,各个府里头格格小姐得论串儿算,就算是四贝勒府,生个格格身分虽珍贵些,也确算不得什么大事儿.  不过这次年氏怀孕前前后后出了这些个事儿,早产不说,还差点把我这个所谓的皇子福晋也搭了进去,德妃此举也算是抹稀泥假太平了,而四爷更多的是看在已经升任成都提督,年氏的哥哥年羹尧的份儿上吧.  事后钮祜禄氏话里曾透露出,那时收拾糕点的小丫头和门口守着的那个太监都服毒自尽了,四福晋亲自进宫给德妃请安, 回来后又严令府中上下不得再提此事,谁敢再提就活活打死.我心里明白那两个奴才是被人灭了口,可自己能从那个漩涡里逃脱出来已是大幸了,也只能在心底叹息两声,顺便诅咒那个背后的黑手天打雷劈.说真的,到现在我也不敢百分百的确定那毒就是年氏下的,只不过不想再深想就是了,反正那地方我是不想再去的了.  “你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儿子呀”胤祥在我耳边轻声说,我一怔,脸上一热,说真的我还从未想认真过这件事儿呢,”顺其自然吧,这又不是想有就有的”我含糊着说,”谁说不是想有就有的”?胤祥认真的看着我,”啊”,见我愣愣的看着他,他突然一笑,把嘴唇紧紧的压在我耳朵上”多勤快几回不就有了吗”.  “呸”,我笑啐了他一口,涨红了脸从他怀里挣脱了出来,看见他那付惫懒的无赖模样,笑说”你自己一个人勤快去吧,我恕不奉陪”.胤祥嘻嘻一笑,正想说些什么,小桃儿进来说是太子那边儿来了人,急着要份儿公文,胤祥扮了个鬼脸儿,就匆匆出去了.  他直到晚上参加完了四爷府的满月酒才回来,除了说那小丫头看起来水灵灵的,就是说年氏倒是挺春风得意的.我一边帮他换衣服一边笑说,那有什么可得意的,别说是生了个女儿,就是生儿子也没什么了不起的,有本事生个不男不女的那才叫厉害.胤祥听了笑得直打跌,一旁的小桃还有那几个丫头也是笑得前仰后合的,这件前后充满了阴谋诡计的事情,就这样在笑声中随风而散了.  “你呀,又在神游太虚了…”,胤祥的轻笑声突然在耳边响起,”啊…”,我一下子从回想中惊醒,偏转了身儿看过去,这才发现方才那个还在一旁大吃特吃的家伙,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了我旁边,见我转过身来,就把头重重的靠在了我的肩膀上,又心满意足的叹了口气.”小薇,你把这园子收拾得可真好,你是怎么想的呀”胤祥微眯着眼睛说.  “也没什么,怎么想就怎么来呗,反正我一向喜欢花草山水的,这园子又不大,不需要什么胸中丘壑的”,我随兴的答道,又伸手从一旁的矮几上拿了茶杯过来.那杯子也是用竹筒做的,这都是用院子里种剩下的竹子做的,那些本身长的太粗壮的,因种了不好看,花匠就要扔掉,被我给拦了下来,不好的拿去做竹筒饭,好的用来做杯子,做笔筒.  我写了几首唐诗宋词,让工匠照着我的笔迹刻在了竹筒上,又用朱红的颜料把刻好的字迹漆染,配着竹子本身的绿色,倒是十分的野趣盎然,胤祥一见就万分的喜欢.又嚷嚷着要把我以前写的那首歌也刻了上去,他好随身带着,我扭不过他,只好又找人再做.  刚喝了一口想放下,被胤祥顺手接了过去喝着,”那个什么上下水的呢,还真是方便,你怎么想出来的”,胤祥一边喝又抬了头看我,我心里一怔,总不能告诉他这在未来是在普遍不过的东西,并不是我天纵其才的关系.  想了想,”可能是因为我懒吧”我笑说,”啊”胤祥一愣,不明所以的看着我,”我并没想过什么方便不方便的,只是想着怎么懒怎么来,干吗,这不好吗”?我冲他瞪瞪眼.胤祥”哧哧”的笑了出来”好,当然好,那你再看看家里还有什么不方便的,再懒一下就更好了”.  “哼哼…我尽量吧”我笑瞥了他一眼,不再理他,任由他笑着又靠了过来,过了会儿,胤祥低声问我,”你哼的这是什么曲儿,我怎么没听过”,我一顿,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一直在哼唱着梁静茹的那首<爱你不是两三天>,我不禁低低一笑,这就是我现在的心境吗?  “小薇”,见我不说话,胤祥抬了头仔细看我,我微微一笑,”我唱给你听好不好”,胤祥一愣,又欣喜的笑了开来”好呀,好久没听你唱歌了”.我清晰的唱了起来,当我唱到爱你不是两三天,每天却想你很多遍……胤祥就那么痴痴的看着我,他的眼波柔的一如眼前的水面,就这样一波一波的荡了过来,我笑望着他,嘴里依然轻唱着……  “啪啪”突然一旁响起来了拍手的声音,我一惊,住了口,胤祥脸色一肃,与我同时往身后看去,十四阿哥正半靠在门口,脸上似笑非笑的,手却依然拍着.我心里一怔,好久没见他了,得有半年多了吧,十四也变了个样子,俊秀的脸上多了些杀伐果断,听说他一直在军营里跟着操练,气质会改变倒也自然.  对于他我心里有两分内疚,更多的是因为知道了他最终命运的可惜与感叹,我垂了眼,一旁的胤祥已笑着站起了身,”老十四,什么时候来的,那帮子奴才也不知道传禀一声儿”,边说边往前走去.  十四阿哥嘻嘻一笑,”要是通禀了,就听不到十三福晋的绝妙好曲儿了”,他特意强调了十三福晋这几个字,我无奈的在心里摇了摇头,他还是有芥蒂…正想站起身来,十四阿哥没看跟前走过来的胤祥,却回头向屋里说道”是吧,四哥”?我腿一软,又重重的坐了回去,他说什么…    胤祥的脚步一缓,仿佛想回头看看我,却又忍住了,只是口里笑说“四哥也来了,可真是稀客”,我静静的做了个深呼吸,闭了闭眼,扶着一旁的栏杆慢慢地站起身来。  一抬眼先看见了十四阿哥,他正看着我,眼中带着淡淡的嘲弄以及一丝无法掩饰的嫉恨和…未等我看明白,他已转开了眼和胤祥笑说了句什么。我没听清,因为心思全都放在他身后飘起的衣角儿上面,月白色的长衫,皂青的靴子,他还是老样子,喜欢素色…….  “小薇”,胤祥轻声唤了我一声儿,我心突地一跳,润了润嘴唇,微笑着向胤祥身边走去。站定了脚步,微微福下身去“四爷吉祥,十四爷吉祥”,从那次奉茶叫过一声四哥之后,我再也没这么称呼过四爷,总觉得心里堵得慌,宁可叫得生疏些好。  “快起来吧”,熟悉的喑哑语调响起,我眼眶没来由的一热,忙得忍住了,眨了眨眼,又福了福身,这才直起身来站在了胤祥身侧。耳中听着胤祥与四爷还有十四彼此寒暄问候,脑袋却沉重得一如石头,就那么愣愣的站在那儿,什么也不想,什么也不听。  “小薇,你看起来脸色不错嘛,听说你前儿病了,还挺重的,这会儿子倒真是看不出来,看来保养得不错嘛”,十四阿哥突然对我笑言。我一激灵,猛抬头,却觉得脑袋晕沉沉的,不自觉地用手揉了揉脑门和太阳穴,他叫我什么….按理说他是我小叔子,怎么可以叫我叫得这么亲密,余光闪处,胤祥只眯了眯眼,却没说什么。  未等我回答,十四阿哥自己先笑起来,又拍了拍自己的头,对我笑说,“看我这记性儿,现下你已经是十三福晋了,只不过听你四爷十四爷的叫着,仿佛还跟从前似的,一时间我也没转过弯来,不好意思啊”说完向我拱了拱手。  我心知肚明他说这些话是在暗示我不忘旧情,看了一眼十四阿哥那虽笑着却依旧冰冷的眼,自己心里却清明了起来,我微微一笑,“十四弟说笑了”,十四阿哥脸色蓦的一硬,僵硬的扯了扯嘴角就转开了脸,可额侧的太阳穴却突突的跳了起来。  我心里低低的叹息了一声,想去伤害别人的人,往往最先伤害的却是自己吧,我转过了头,鼓足勇气,看向四爷,轻声说“您们用过饭了吗,若没有,就在这儿用吧”,说完转头看向胤祥,笑说“我去准备一些好菜,你来留客,好不好”。  胤祥正在一旁定定看着我,眼中有着难以言喻的情绪,我心里一悸,这家伙又在想些什么了,难道我这样的辛苦努力他看不到吗。原本胸中压抑着的各种情绪,突然如灼热的岩浆一样翻滚着,我强抑着爆发的冲动,忍不住皱了眉头。胤祥眉头一挑,却突然笑了起来,伸出手捋了捋我的鬓发,“你去吧,弄些好的来,别等我把客人留下来,上了菜却让人家笑话”。  我一怔,胤祥的话仿佛如锅盖一样,把所有的翻滚灼热都强压了回去,我胸口一阵儿堵,定了定神,微微一笑“我知道了,放心吧”,说完回头向四爷他们微弯了弯身儿,也不去看他们,转过身就头也不回地走了,就听着胤祥招呼着十四他们,而门口正候着的小桃忙得跟了我上来。  形形色色的鹅卵石铺就了条条幽径,两旁竹影婆娑,沙沙之声不绝于耳,我缓步其中,小桃却带着一干从人远远的缀着我。竹叶摩擦的声音隐隐带了哭泣之声,我哭不出来,竹子却替我哭了……  四爷怎么会瘦成那个样子,青白的面色,棱骨突出的眉梢,隐带了一丝讥讽嘴角,黑得越发不见底的眸子……他变得更冷漠了。我忍不住苦笑,权力的斗争,亲情的冷漠,种种机谋算计如同一把把刻刀,将他身上仅剩不多的柔软部分一一剔掉,只留下了硬如铁石的心肠和残酷冷漠的风骨,那我究竟是哪一把刀呢,又从他身上挖走了什么……  以前胤祥曾半开玩笑的暗示过我,有没有认真地,用心地去想过自己的决定,那时让我给含糊了过去,我怎么敢去想呢,也想不明白,只要一多想,就觉得自己肯定是在做错误的决定,一只左手,一只右手,要我如何取舍……  “呼”….我停住脚步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充满竹叶清香的空气,可当今天这两个人再次同时出现在我面前时,我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决定是什么…我要其中一个幸福的活着,却可以为了另一个去…  我猛地摇了摇头,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起那种不吉的字眼,连忙做了几个深呼吸,平静了一下自己…还是算了,想那么多干嘛,以后的事情不由我决定,可眼前的幸福却是握在自己的手里,不是吗,我不禁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。  事情想明白有了定论,心情立马放松了起来,“小桃”我回头扬声叫到,小丫头忙跑了过来,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,见我面色还好,显是松了口气,“主子有什么吩咐”,我一笑“你去,让厨房做些好的小菜来,就是上次我让他们做的那个….”,小桃抿嘴一笑,打断了我“早让人去弄了,等您吩咐,那些个爷就得等着吃晚饭了,看您刚才那样子,就知道准是神游太虚去了”。  我淡淡一笑,虽被她打断却丝毫不以为忤,这丫头也算是深得我心了,一句神游太虚就把我方才的幽思伤痛遮掩了过去。说笑了两句,我还是亲自去厨房监看了一下,才督促着丫头们端了菜过去。  远远的就看见胤祥和十四阿哥靠在远处的栏杆指着水面在说些什么,四爷却是一个人靠在矮几旁,手里拿着一个竹子茶杯转弄着,我咽了口干沫,稳定地向前走去。指示着丫鬟们摆好酒菜,正想着我要不要退下,一直低着头的四爷却抬眼看了我一眼。  那眼中包含了太多的东西,但我却发现自己能够很平静的接受了,也许是因为想明白了自己到底可以为他做些什么的缘故,想通与否真的只是一线之隔,我淡淡笑了笑,在矮几的另一边靠坐了下来。  小桃上来到了杯茶递给我,就又站回了我身后几步,一时间沉默的空气漂浮在我们之间,不远处的胤祥回头看了看我,我对他粲然一笑,他微微回了一笑,又回过头去和十四说话。我心头一暖,很感谢他的体贴,也很感谢他的信任。  心思转折间,觉得有目光直射过来,转过头来看向四爷,他已经抬起头来,很闲适的靠着身后的软垫儿,淡淡地看着我。“您瘦多了”,我轻声说,四爷一怔,不知道是为了我的话,还是为了我说话的态度。  “我生了这场病,才发觉什么都是虚的,只有好身体才是自己个儿的,四爷你也要多多保重呀”,我微笑的看着他,四爷深深地看了我一眼,我的心还是忍不住重重的收缩了一下。  他很快的转开了眼去,“看来你过得…还不错”,他低声说,“是,我现在很开心,也希望人人都像我这么开心”,我柔声说。四爷歪着身子,我只能看到他瘦的棱角分明的侧脸,听了我的话,他动也不动,只是嘴角隐隐的扭曲了起来。  心里无奈的叹息,我是真心实意地在劝慰他,他终究会做皇帝,会把一切都握在手中,眼前小小的儿女情长又算得了什么呢,我会尽一切可能去帮他规避风险,却只会陪在胤祥身边,退一万步说,让他因为得不到而恨我比得到了再恨我强多了,不是吗……忍不住苦笑了出来。  “小薇”,胤祥的声音响了起来,我一顿,抬眼看去,不是什么时候他和十四都已经踱了过来,十四坐在了四爷的左边,挥退了要上来给他倒酒的小桃,自斟自饮了起来,眼光却在我和四爷之间游移。  胤祥却靠着我坐了下来。“再说些什么…”,胤祥伸筷子夹了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着,模模糊糊的问,我呵呵一笑,“我在和四哥说个道理”,四哥终还是被我叫出了口。话一出口,十四倒酒的手顿住了,皱了眉看了我一眼,又迅速看向四爷,四爷却还是淡淡的不说话,只是有些用力的捏着手中的杯子。  胤祥却是认真地看着我一派坦然的眼,突然大大的一笑,眼中除了温暖却还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神采…我心一酸,那应该叫做安全感吧。  他笑着靠了过来,“说什么大道理呀的,也让我们听听”。我一笑,大声地说“就是有什么别有病,没什么别没钱呀”。“噗”,十四阿哥的一口酒喷了出来,他轻轻咳嗽了两声儿,脸上本来充满了笑意,可转头看了我一眼,就收起了笑脸,眼中神色却复杂了起来。  四爷眼中的笑意只是一滑而过,瞥了我一眼,又扭过头去,脸色也难看了起来,仿佛我越好笑他就越痛似的,唯一真心开怀大笑的只有我身旁的胤祥而已,“说得好,说得好…”,他便笑边拿过一旁的丝绢擦着眼角儿,我虽也笑着,心里却没了半点笑意,只是觉得好累,再也不想留在这里。  “我有些累了”,我偏头对一旁的胤祥说,又向四爷和十四阿各点点头,“你们兄弟慢慢聊吧,不打扰了,我就先歇着去了”,胤祥见我脸上带出了倦相,忙得吩咐一旁的奴才小心送我回去。  我站起身来,制止了犹豫着是不是要起身来送我的十四,福了福身,克制了再去看四爷一眼的想法,转头走了,胤祥还要跟,被我笑着推了回去,他一笑,也就没再坚持。  我并没有回楼上,总觉得四爷他们就在楼下有些怪怪的,就往胤祥的书房走去,到了那儿挥退了下人,自己瘫倒在胤祥的太师椅里,长长得出了一口气。心里有些乱,却不想再去琢磨什么了,今儿该想明白的都想明白了,没什么好想得了。  顺手从桌上拿起胤祥抄写的诗句来看,他的字写得非常之好,我最近常常跟他一起练字,也有了三分相象。袖子一扫,一张纸被我带到了地上,忙弯腰捡了起来,吹了吹可能沾到的灰尘,“啊”,看到内容我不禁一愣,竟是四爷的字,一首《水调歌头》。  看看胤祥的,再看看四爷的,我叹了口气,重重的向后靠了过去,闭上眼,只是想着怎么到哪儿都逃不开呢,真不知道我到底要为他们做到什么地步才算结束,想想今天的决定,心里不禁一紧,胡乱的摇了摇头……手里紧攥着这两张纸,也不知什么时候我就那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… 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真的不知道,我今日在竹林所做的决定会来得这么快,只有三年…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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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48:55 | 显示全部楼层
幸福  第十三章  原来日子不是只有在紧张刺激中才会过得很快,平平淡淡中转眼又是一年寒冬,再过两天就是德妃娘娘的五十大寿了,因为古代人的寿命都比较短,能活到这个岁数儿的真得不多,也多是在富贵人家。  五十而知天命,这样的整寿自然是要大操大办的,宫里不断的来人与四福晋和十四福晋商量如何办理,宫里虽有宫里的规矩,可毕竟德妃最大的功劳是生了这两个阿哥,母凭子贵,历来如此。  对于皇宫中的女人而言,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,皇上的恩宠可能随时会消逝不见,儿子却不会,若是得了皇上的意,那福气就还在后头呢。四爷和十三本来是去了桐城,户部的讨债官司终究是落在了他们两个头上,而十四爷却一直留在古北口随着锐健营操练。  他们前几天都忙忙的赶了回来,皇上的恩旨,德妃温淑贤良,一向克己宽人,因此特命四爷还有十四爷赶回来给他们额娘祝寿,又特许在长春宫中单开一台戏,好让德妃痛痛快快的乐一乐。  “小薇,你看这个好不好”,胤祥边说边举起了一尊玉马给我看,我顺着他的手端详着,马蹄飞扬,首尾生风,真真正正的毫厘必现,羊脂般的玉色中偏又带了几丝胭脂,在阳光下熠熠生辉。  “确实不错,豪放却不失细致”,我笑着点了点头,又回过头去收拾别的东西,这些个名贵玩艺儿对于我而言,已经不像初来时那样的放在心上,一惊一乍的了。想想看如果你每天用金的刷牙,银的剔牙,珍珠粉用起来像痱子粉,要是还能被这些晃花了眼,倒也真是不容易。  居移体,养移气,这话再对不过了,嫁给胤祥也有一年半了,虽不像其它大阿哥府中福晋过的那样气派,可毕竟是皇子福晋,吃穿用度,起居出行样样都是小心到了极点。  有时早起梳妆打扮,看着镜中的自己也有些恍惚,那仿佛是我,又仿佛不是。若说偏向古代,可眼中依然是自信闪耀,若说偏向现代,眉眼神韵中的那抹柔媚,却是那时的我万万不会有的。  这一年中胤祥倒有半年不在我的身边,因为康熙身边重臣如魏东亭,曹寅等,欠下得库银不知凡几,虽说大都用在了皇帝那几次南巡上,可名义上又不能不还,一众大小官僚都两眼冒火的盯着他们,打定了主意,那样的大山你不铲,那也别想搓平了我们这些个小土墩儿。  河南,安徽,山东旱的旱,涝的涝,哪个地方不得用钱,银子花得跟流水似的,也见不了多大成效,可又不能不管,偏生银库账面花哨,实则空虚,臣子们又不敢实报,只是难为了办差的四爷和胤祥。  去桐城从那些盐商身上挤了些油水出来,已是万分的艰难,可也是治标不治本,这都是胤祥回来跟我说的,那时候的他一脸疲惫,话里话外透着对吏治败坏的不满和……太子昏庸的无奈,我忍不住想,四爷和胤祥的野心是不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萌芽的呢。  胤祥甚少跟我说起官场上的事儿,我也从来都不问,这也是他对我最满意的一点。他总是说八爷家的福晋就管得太多,一点儿女人的本分都没有,我听了也只是一笑而过。  心里却忍不住的苦笑,胤祥不知道的是,并非是我多么的守妇道,只是因为我知道得太多,唯恐言多必失,有些事情说漏了可不是好玩的。可我越是淡然,胤祥反而跟我说得多了起来,我也只好听着,很多细节都与我看得历史书中描述的不同,但主干却没有改变,我心下越发的怕了起来。  我只是个时空的意外,若说真改变了什么,也只有我嫁了胤祥这件事儿,上次救四爷,也说不上是救,因为史书中本来就没写他会被牵连进去,是我自己怕因为我的到来而发生什么变动,才处处小心,而结果自然也与历史相吻合。  不知为什么,在这儿待得越久,心里就越惶惑,看着今天还在对你笑的人,却知道他明天的命运是什么,心里的很多想法都被历史所局限住,这个人下场不好,要离他远些,那个人会飞黄腾达,要离他近些。  爱恨情仇不是由自己的心,而是由历史中的潜规则来决定,这种滋味真是难以言喻,我却只能默默的把那些苦涩压在心里,就像沉入海底的石头,只能让时间来慢慢消化粉粹。可像这样的石头一块又一块,随着在我周遭发生的事情,接连不断的沉入了我的心底,让我不禁怀疑,在我的有生之年是否还有心思洁净轻松的一天。  而其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莫过于我倒现在还没有怀孕,只不过这块儿石头压得不是我的心,而是胤祥的,甚至是象小桃秦顺儿那样对我们忠心耿耿的仆人心上的。  胤祥从来也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儿,每日里见了我都是笑眯眯的谈天说地,只是在我不注意的时候,却忍不住皱了眉头,而夜里也是加倍的努力起来,弄得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。而奴才们的担忧则表现在,一碗又一碗的补药接连不断的给我端了上来。  而我的态度可能也是让他们心下不安的原因,因为我是真的不在乎,心里头总是隐隐有着个念头,对于我这样的来历,没有孩子可能倒是件好事儿,来去都落得干净,了无牵挂。可这念头我都不敢细想,更别说讲了出来给谁听,因此只能装作不在意胤祥忧虑的眼光,而小桃儿她们端什么给我,我就吃什么,绝无二话。  “想什么呢”胤祥从我身后靠了过来,用双臂围住了我,低头轻吻着我的头顶,模模糊糊的问。我放松的向后靠了过去,把手中的绣帷展开了给他看,“你看,这是我要给德娘娘的寿礼,怎么样?”,我笑说。  胤祥把下巴轻放在我的头顶,就着我的手看,那是一幅水蓝色的苏绣,巧妙的做成了一个炕屏,小巧玲珑,共分成四幅,绣得却是蒙古草原的塞外风光,白云绿草,篝火摔角,赛马歌舞,旁边也配上了一些蒙古长调的词句,都用金线细细的绣了出来。  “小薇,你真是有心,竟想了这个出来,娘娘一定喜欢的”,胤祥惊喜地说,说完又亲自拿了过来,爱不释手的翻覆看着。胤祥手下自然是有着蒙古籍侍卫的,我让秦顺儿找了个识字的,把一些蒙古长调的歌词默写了给我,自己又设计了一个大概的样式,让人画了出来,再拿去给官中绣坊的人去做。  “你若喜欢,赶明儿也再做一幅给你好了,这个还我”,我伸手从胤祥手中把绣帷拿了回来,小心的收好,放进了一个红漆描金雕刻着一些祥瑞图案的盒子里。胤祥嘻嘻一笑,转身坐在了炕上,双手枕在脑后靠在了大软枕上,眼光却随着我在屋里忙碌而上下移动。  十三虽不是德妃亲生,却也是她照拂着长大的,又有着四爷的关系,因此胤祥很把这次贺寿放在心上,寿礼准备了不少,我都得一一收好封上,免得出了什么纰漏。  说来有趣,这一年我借口身子骨儿不好,基本上谢绝了一切出门会客的机会,就是德妃那儿也不过去请了几次安而已,四爷府更是门也不登,除了钮祜禄氏,倒是四福晋亲自来看了我几次。  德妃对于我这种安于守拙的态度自然是心知肚明,而且赞赏不矣。我不去抛头露面惹麻烦对于她而言那是求之不得,除了必要的请安,其它的宫中礼俗,她也是以我身体不好的名义,帮我能免就免,而对我的赏赐却是越来越多。  我自然是就坡下驴,本来就不想出门,更何况还有这么多免费的金银珠宝,古玩字画的赏下来给我贴补家用。我本身又好静,有了这名正言顺的理由,自是乐得逍遥,做起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标准贵妇。不过还是会偶尔以出门礼佛静养的名义溜了出去,到城外走走,呼吸一下新鲜空气,顺带增强体质。  对于胤祥而言,只要是对我好的事儿,都是一百个顺着我,德妃也是默许了,其实只要不伤害到她和她儿子们的切身利益,她对我也还算不错了。胤祥离京前曾陪着我去了一趟香山碧云寺,我说轿子坐得闷,要出来自己个儿走走,他也没意见,只是让侍卫们把周围闲杂人等清了清。  清朝虽不像宋明两朝那样对妇女抛头露面要求得那么严格,可像我这样身份的贵妇,也不是谁想看就可以随便看的,我虽不怕看,可也不能坏了规矩,就随他去了。只是越往上爬,胤祥越吃惊,我的体力怎么会这么好,小桃那群丫头早就落在了后面,除了侍卫们就只剩下气喘吁吁的秦顺儿勉强跟着我们。  这一年是我来清朝最舒服的一年,无病无灾,吃得好,睡得香,心里敞亮,每日里的瑜伽和跆拳道我从未耽误过,有一次被胤祥撞个正着,我古怪的姿势逗得他大笑,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警告他不许再来打扰我锻炼,他笑着答应去了。胤祥就是这样,只要不会伤害我,我想做什么他都没二话,也从不多问,只会笑眯眯的等我告诉他缘由。  到了一座山顶,我大汗淋漓的停下来喘大气,胤祥自然没我这么夸张,额头上也都是汗,却是笑着拿了手帕过来给我擦汗,见我面色红润,眉眼里却都是笑意,他越发得开心起来。  我走到山巅向下望去,这虽不是最高峰,可脚下也是苍苍翠翠,隐有云雾飘绕,空气甜的恨不能让人扒了胸膛,让肺来直接呼吸。毫无污染的天空,远处隐约可见的紫禁城,让我胸中涌起了一阵剧烈的翻动,忍不住大声地呼喊起来“啊!...我就是我,你能把我怎么样,我一定要过的幸福,一定.....”山谷中一片回响.......  我呼呼的喘着大气,只觉得胸中所有的龌龊在这一刹那都消失不见了,忍不住呵呵笑了出来,真是痛快......眼光一扫,突然发现一旁伺候着正要递给我水袋的秦顺儿正傻乎乎的盯着我看,手就那么伸着,我这才想起来这儿可不是现代,想怎么嚷嚷都没人管。  喉头一噎,我干干的咽了口吐沫,这会儿的脸红已经跟劳累没有半点关系了,我慢慢的转了眼去看胤祥,心里头尴尬得要命,他一定会认为我已经魔怔了。胤祥手里拿着汗巾正定定的看着我,脸上带了些不可置信,微张了嘴,见我满脸通红的偷瞄他,突然“呵呵....”的笑了起来而后又转为哈哈大笑。  一旁的奴才们早就机灵退下了,就在他笑得我恼羞成怒准备转身走人的时候,却被他一把拖了回来,紧紧地搂在怀里,我用力挣扎着,他就是笑着不放手,“你就是你”,他低声在我耳边说,”我早就知道了,这世上只有一个你”。  我一怔,停止了动作,刚想回头看他,“啊”忍不住轻叫了一声,胤祥将我一把抱了起来,走到一旁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坐了下来。山上的风凉凉的,胤祥的怀抱却是暖暖的,两种绝然不同的温度,却给我带来前所未有的安宁,我忍不住闭上了眼睛,静静的享受着这种感觉。  “你幸福吗”胤祥突然轻声问,我一顿,睁开了眼,胤祥正微笑的看着我,眼中充满了宠溺,眼角儿也微微起了笑纹,“嗯”我点了点头,“就是因为知道了什么是幸福,所以才不能放开,要让自己加倍的幸福”。  胤祥眯了眯眼,“喔?那你的幸福是什么”,他认真的问,我低头想了想,就认真地说“很多呀,吃到好吃的东西的时候...”胤祥一愣,“看到有趣儿的书籍的时候,把小桃儿的宝贝镯子摔碎了却又没被她发现的时候...”,“扑哧...”胤祥喷笑了出来,笑声从他的胸膛里震了出来,低低的,沉沉的,我笑着抬起眼看向他“还有像这样被你抱着的时候...”  胤祥止住了笑,低下头直直的注视着我,眼中的情感波动让我情不自禁的垂下了眼。蓦的,一个吻落在了我的眼皮上,额头上,嘴唇上,他紧紧地抱着我,让我有些喘不过气来。又把我的脸埋向他的怀中,不让我看他的表情,可他的手臂却在微微颤抖着,我什么也没说,只是用尽了力气抱紧了他的背脊,突然发现,胤祥怀中的气息比山上的空气还要甜.......  摇了摇头,甩掉脑中的思绪回想,我把一色色的寿礼都整理好,正想伸个懒腰,“后天你什么时候进宫”,床上的胤祥懒洋洋的问我,我仔细想了想,“巳时才摆大席,我提前半个时辰去也就是了,既全了做媳妇儿的礼,也不会抢了四嫂她们这些正经媳妇儿的风头,若是有事,她们自会找我的”。  胤祥点点头,笑说“那天我得陪四哥过去,你自己去成吗”?我呵呵一笑,“我是进城又不是出城,难道还会走丢了不成”?胤祥哈哈一笑,招招手让我过去,我摇了摇头,脸已红了起来。  这家伙自打回来这些天,除了办正经事儿之外就是缠着我不放,也不分白天晚上,府里的奴才们没有不偷笑的,他是不在乎,过两天又出去办差,可我却会留在这里面对一干人等暧昧的目光。  前天下午逼得急了,我跟他大叫就是狼人还是满月的时候才变身呢,他一愣,问明白了什么是狼人,竟笑着跟我说那是因为那只狼人不中用,所以只能趁满月的时候才变,说的我是哭笑不得。  看我不留神,他终究把我弄回了房里去,等我醒来已经是该吃晚饭的时辰了,看着进来服侍我的小桃儿还有那几个丫头鬼祟的眼神,暧昧的嘴角儿,我撞墙的心思都有了,可胤祥却只是大叫肚子饿,笑着拉了我就走。我脸上虽红,嘴上也埋怨,可心里却明白这是他的一件心事儿,孩子.......  这会儿胤祥见我不过去,就笑着起身向我走过来,我又笑又叫地往门口退着,抽冷子转身向外跑,却被他一把拉住,忍不住尖叫了一声儿,正闹着,秦顺儿的招牌咳嗽又在门外响了起来,胤祥的脸顿时垮了下来,嘴里喃喃骂了句“他奶奶的...”  看我在一旁讪笑,他做了个张牙舞爪的怪像,我忍不住退后了一步,瞪了他一眼,他笑嘻嘻的出去了,门口帘子一掀,小桃儿正抿着嘴偷笑,而秦顺儿则是一脸等着挨骂的苦瓜相儿。  果然,就听见胤祥跟秦顺儿说“你小子喜欢咳嗽是吧,爷明个儿塞把鸡毛到你喉咙里,让你咳个痛快”,“扑哧”,正掀帘子进来的小桃儿忍不住笑了出来,与我对视了一眼,彼此眼中都闪烁着笑意,就听见秦顺儿委屈的声音响起“不是爷吩咐的,户部那儿有了信儿,立马来报嘛”,不知胤祥又说了句什么,声音渐渐远去就听不到了。  看我正捋着方才掉下来的碎发,小桃走上来帮我收拾,嘴里却念叨着什么爷对主子可真是一百一得好,千依百顺的,其它的爷里头再挑不出第二个云云....我也就笑着听着,“要是再有个...”,小桃儿话说了一半突然咽了回去,手顿了一下,脸色煞白的看了我一眼,见我仿佛没听到似的,她松了口气,又把话题岔到别的事情去了。  我手里无意识的玩着一只珠花儿,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不要皱眉头,我摇了摇头,又挥退了小桃,可心上却覆盖上了一层叫做‘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’的冷汗,忍不住打了个哆嗦,又是孩子......  

  一朵儿粉红色牡丹端正的插在了我的旗头中央,同色的流苏也在两旁垂了下来摇摇曳曳的,翠绿的耳坠儿在脸颊两边闪烁着,浅红色的杭缎旗装,绣着百蝶穿花的马甲…我就这么愣愣的站在大穿衣镜前,望着镜中的自己。  这一年我基本就没盛装打扮过,就是去给德妃请安,也不过按品级打扮了,干净素淡而已,德妃娘娘素来讨厌那些浓妆艳脂的,见我这样反而喜欢,我自然也不会跑去告诉她,我这么做可不是为了你,只是懒得麻烦而以。  “主子”,小桃儿小声地唤了我一声儿,我挑了挑眉头,转头看向她,“怎么了”,丫头一笑,“门外的马车都以已经备下了,时辰也差不多了,宫里来接的公公问,咱们什么时候可以走”。  我点了点头,暗暗作了个深呼吸,伸手接过小桃儿递过来的手炉,向她微微一笑,“咱们走吧”,小桃麻利儿的去给我掀帘子,我向外走去,到了门口忍不住回头,看了看镜子里那甚是妩媚的折影,心里还是有些怪怪的,摇摇头去了。  到了二门,一辆马车早已准备在那儿了,出来接我的正是李海儿,见了我出来,那小子忙得跑过来一个千儿打下去,“奴才给福晋请安,福晋吉祥”。我一笑“快起来吧,可有时候没见你了”。  李海儿笑着站起身来,“是,奴才看着,福晋的气色可是越发的好起来了,奴才几个月没见您,看您竟似变了个人似的,跟以前不一样了”,边说边忙得上来伸出手臂轻扶着我。这个小太监自打我进宫就对我处处赔小心,太监里我倒是与他处的最好,我脾气随和,他平时和我说话忌讳也少些,这时候见了他倒还有两分亲切。  我笑着随口问他“是吗?变好看了还是变难看了”,李海儿的眼睛笑得都眯了起来,“瞧您说的,当然是变得好看了”,我点点头,转头跟小桃笑说,“那他的意思就是说我以前很难看了”,小桃儿扑哧笑了出来。  “福晋,您…奴才不是”,李海儿涨红了脸,嘴里结结巴巴的跟我解释着,样子好笑得很,周围伺候着我的奴才们没有不笑的。小桃儿笑瞪了李海儿一眼,“马屁拍在马脚上了吧,一天到晚的只会嚼舌头儿,还不快扶福晋上车,要是耽误了正事儿,都得算在你头上”。  旁人都知道小桃儿是我身边的贴身大丫头,李海儿自然是不敢得罪的,倒是冲我做了个鬼脸儿,前边儿早有杂役把脚蹬放好,他扶着我上了车去。小桃正要帮我放下帘子,李海儿又探头进来,“奴才出来时十三爷吩咐了,让您进了宫先去揽翠阁,四福晋她们都歇在了那里,先见见也是好的”。  见我微微点了点头,他一缩头退了回去,小桃儿放下了帘子,外面一片呼喝声起,马车轱辘辘的行进了起来。我就歪在车里的大靠枕上,随意的望着外面,窗外的景色片刻不留得从我眼前滑过。  今儿一早胤祥就陪着四爷还有十四爷进宫去了,这回是皇上亲自下旨给德妃贺寿,不要说是一干嫔妃贵妇,就是那些阿哥,贵戚也都是要有所表示的,所以他们这些做儿子的,自然要去招呼这些场面上的事儿。  早就有人来通报四福晋和十四福晋,带着各自的侧福晋们已经早早的进宫去伺候了,我却是因为有着德妃的特旨,“身子骨不好,不宜操劳”而免去了这些眼面差事。  胤祥让李海儿这么跟我说肯定有他的理由,我也不想再去猜测,到跟前儿自然就明白了,想必也没什么大事儿,不然带话儿的就应该是秦顺儿而不会是李海儿了。  摇摇晃晃,胡思乱想中,马车已进了城,上次给德妃请安还是中秋的时候,德妃的生日是阴历的十一月二十四,现在却已是初冬了,街上的行人少了不少,与我上次过来时熙熙攘攘的景象大不相同,不过糖炒栗子香味却隐隐的飘散过来,可我伸长了头颈也看不到卖栗子的在哪儿,心里头不禁盘算着回头让热买了来给我吃。  走不了多远,马车转了个弯,巍峨的紫禁城就缓缓出现在我的眼前,一股难以言喻的压抑又浮现在了我的心头,这皇宫进进出出也不知多少回了,可每次都会如此,一如初次进宫时的所感受的冰冷,似乎从来不曾随着对它熟悉感觉的增加而减少。  还是老规矩,侍卫们仔细查验了一番才放行,到了西六宫门口,我下了马车,李海儿在前面带路,小桃儿她们这些从人只能留在茶水房,静候着宫中宴会的结束。狭长的甬道里不时闪过贵妇诰命们的身影,我跟她们并不熟,见了我她们也只是按规矩行礼,而我笑着点头还礼而已。  走了一会儿,长春宫近在眼前,我停住了脚,丝竹之声隐约传来,“福晋”?李海儿有所察觉的回过身来看我,我笑了笑“你先去给娘娘回一声吧,就说等人散了些我再去请安祝寿,那么多人已经够娘娘头疼的了,这会子就不凑这个热闹了”,说完我又往前走。  李海儿一笑,“喳,奴才这就去回禀”,说完顿了顿“您一个人行吧”,我脚步一顿,笑瞥了他一眼,“这儿我比家还熟呢,你害怕我丢了不成”,那小小子咯咯一笑,打了个千儿,转身就走。  “喂,等等”我叫住了他,他忙得回头,“你再跟…”我话未说完,小太监儿已经接了过去“跟十三爷说一声是吧,奴才醒得的”,我忍不住笑了出来,这猴儿精,做了个扬手要打的姿势,他吐吐舌头,一溜烟的跑了。  看着前面长春宫门口门庭若市的样子,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,悄没声儿的往一边的偏门走去,门口的太监自然认得我,忙得打千行礼,我挥挥手,拒绝了他们的跟随,自己一个人往揽翠阁溜达了过去。  “哈哈…”离那儿还有一段儿距离,一阵子娇笑已经传了过来,我立刻停住了脚步,年氏的声音真真切切的夹杂在了其中。自从上次的投毒事件之后,我再也没见过她,只是听钮祜禄氏说,她在府里依然风光,四爷对她也没什么不同,以前清清淡淡,现在还是清清淡淡。  四爷怎样清淡是他自己的事儿,我可没把握见了年氏之后也能那样的清淡,仔细想了想,转身往一旁的回廊走去,看看能不能找到冬梅冬莲或是玉哥儿她们,然后让她们带着我去找四福晋也就是了。  打定了主意,我迈步往右手边儿走去,只要绕过这个偏僻安静小花园就是了,德妃的院子里种了不少腊梅,这时候已是寒蕊初绽,暗香袭人,我忍不住放缓了脚步,细细的品味着。  有一株开得早的,已是红花满枝头,我正想伸了手去够,一阵脚步声突然传来,没等我回过身来,已是重重的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,一屁股坐在了地上,“哎哟”,我忍不住叫了出来,只觉得肋骨被撞得生疼,那个人也是被我拌的摔倒在一旁。  我忍不住“丝丝”往回倒吸着凉气儿,一手去揉胸前,一手支撑着坐了起来,抬头怒目而视,“这是谁呀,走路也不…”话刚说了一半儿,那人惊慌失措的抬起了头来,我顿时噎住了,过了半响儿,“你怎么会在这儿呀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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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49:23 | 显示全部楼层
寿筵  第十四章  丹凤眼,鼻端颊润,肤色白皙…撞到我的竟然是那个唱戏的名角儿赵凤初,我愣愣的盯着他,那日在八福晋那儿初见时,他流光溢彩,行头俱全,见不到真容。虽说当我摔倒时,他曾拉了我一把,可那个时候我只顾着保命要紧,他的样子也只是从我眼前一闪而过,并未放在心上的。  今儿才算瞧见了他的真面目,可我就是认了出来,只不过心里感觉怪怪的,可也说不上到底是因为他的出现,还是因为自己居然能一眼认出他来。  思绪如电光火石般在我脑中一一划过,面前的赵凤初见了是我眼神却是一怔,脸上的神色复杂得很,仿佛存了许多难以言喻的心事。他见我怔怔的,刚想伸出手来扶我,却又仿佛想起了什么,面带惊惶得向我身侧看去。  我一怔,下意识的顺着他的目光转头向右侧方看去……什么也没有呀,正想再眯眼仔细看看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“快走吧”的催促,我迅速的回过头来,却看见赵凤初离我已有数步之遥,他轻巧的转过了园子的角门,又回头深深看了我一眼,转眼消失不见了。  我真的有些摸不着头脑了,但我确定方才那声儿“快走”确实是出自他之口,当初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那低缓清亮的的声音了。我顾不得屁股还很痛,就龇牙咧嘴的强支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,一手又忍不住地去揉痛处。  出了什么事儿吗?潜意识里觉得那个唱戏的不会害我,我皱了眉头正想先离了这里再说,默林后方隐隐却传来些声响儿,越来越近。我一顿,记得那边儿是个小小的穿堂儿,现在要走肯定是来不及了,虽不致发生了什么,那又是谁,但…….我左右看了一下,快速的走到了墙边儿,那儿的几棵梅树长的最是粗壮,层层迭迭的,足够隐藏一个人。  我刚跑过去蹲下身子,一个男人压低的声音随着脚步声儿响了起来,“叫你别担心,这园子没人来,正门那边儿我已经让何贵守住了,那边儿又是下人房儿,现在虽给了那些个唱戏的暂用,谅那些个戏子也没胆子在宫里头乱走”。  是太子的声音,我突然感到一种疲惫袭来,连害怕的力气都没有了,只是下意识得秉住呼吸,安静得蹲在树后。小春……忍不住无声的苦笑出来,我那样的明示暗示,她怎么就是不懂呢。  “爷,我真是怕得很,我…”,小春颤巍巍的声音响了起来,夹带了一丝惊惶几分无奈,听起来真是万分的楚楚可怜,我听着太子柔声劝慰,小春低声哽咽,心里却只想着‘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’那句老话。  头胀得仿佛要爆炸一样,太子的甜言蜜语,小春的柔声细气如同一记记重锤,不停的敲打着我,心中忍不住烦躁欲狂,“快滚吧,要瞎搞到别处去”!心中的那个我想这样大声喊叫,可现实中的我却只能如木雕泥塑般靠在树后。  又过了一会儿,小春紧着催促太子快快离去,大意是说这回是皇上命太子爷代为给德妃祝寿的,不能耽搁了云云。两个人又缠绵不舍了一会儿,太子抬脚走了,临去前却又说什么让小春忍耐,终有二人长相厮守的一天,小春依依不舍的答应了。  园子里安静了起来,我越发的小心呼吸起来,小春不知道在干什么,一点儿动静也没有,就这么过了一会儿,“唉….”她低低的叹了口气,那种无奈绝望的气息,就是隔着一段距离,我也能感受得到那种僵直,太阳穴突突的跳了两下。  脚步声响起,小春缓缓的离了这里,我却还是一动不动得靠在树后,悄无声息,又过了一会儿,我缓缓的站了起来,“丝”,腿好麻,我一下子咬住嘴唇,手心也很痛,放开了拳头低下头去看,这才发现方才不知不觉中,攥得太紧,指甲都陷进了肉去,手心留下了一片红痕。  悄悄伸出头看了看,园中寂静一如无人来过,我慢慢地走了出来,嘴里苦的好像吃了肥皂一样,张望了一下四周,依然是红梅绿竹,可这里的空气却隐含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味道,让我觉得无法呼吸。  我转身向角门那边走去,刚走了两步,想了想,又转身回来,从一个较低矮的树上折了一支开的正艳的红梅下来,小心的拿好,转身大踏步的离开着是非之地,我想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。  浑浑噩噩的往长春宫的侧厅走去,没走多远就碰上了几个小太监,见是我,忙得上来请安,我随意的点点头,正想离开,“福晋”,一个小太监跟上来,我站住脚,“怎么了”,一开口声音嘶哑无比,那小太监一愣,可见我面色沉郁,又忙得低头说“方才奴才碰到冬梅姑娘,她说她们那边的房子暂给那些个戏子们用了,怕您过去找她们,让奴才找到您跟您回禀一声儿,免得被那些人吓着了”。  我一顿,一股暖意浮上了心头,冬梅的关心微微抚平了我心里那些因小春而起的疙瘩,刚想笑笑,听到戏子两字又不禁然想起了赵凤初,我忍不住又微微皱了眉头,“我知道了,你去吧,告诉冬梅我这就过去娘娘那里”,我轻轻挥了挥手。  那小太监见我一脸的阴晴不定,那敢再多留,打了个千儿就去了。我仔细想了想,回身往揽翠阁那边走去,虽然现在心里乱得很,可时辰不等人,耽误了贺寿可不是玩的。  边走边忍不住的想,小春的事儿暂且放在一边儿,可那个赵凤初怎么办,看他惶恐惧怕的样子,定然是见到了太子的苟且之事,最要命的是他还碰到了我。如果他够聪明,自然会只字不提,让这件事儿烂在他肚子里,可如果他不聪明……太子的下场如何暂且不说,那我岂不是也被牵扯了进去,成了知情不报?  太子与小春可是名义的母子关系,这种宫闱丑闻,谁牵涉了进去都没有好下场,满人作风本就比较开放,已被某些文人明嘲暗讽,要是这件事儿捂在了宫内也就罢了,可要是从宫外传进了宫内……额头上的冷汗不禁滑了下来。  要不要告诉胤祥……难道要把那个赵凤初灭….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使劲摇摇头把那个可怕的词汇从我脑海中赶走。“呼…”,我站住了脚步,做了几个深呼吸,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,眼前德妃的寿筵是正经,不能乱了自己的方寸,那样的话,就是没事儿也会被那些个人精看出了事儿来。  “咳咳”,我清了清嗓子,端正了一下面容,迈步向前走去,转过了一个月亮门,揽翠阁已近在眼前,正想进去,突然想起了手中的梅花。我之所以折了一支,就是怕万一有人看见我去了梅园不好解释,而且这前前后后的已耽误了不少时间。  德妃深爱梅花,我可以说是想折了这梅花儿拿去给她献寿,这样前后就都说得通了,至于会不会让人说我是拍马屁,那也顾不得了,反正来这儿的都是阿谀奉承的,多我一个也不多,真心祝寿的恐怕只有她那几个儿子吧。老娘荣宠不衰,儿子才能得了枕头风的便宜不是吗,我嘴角儿忍不住扭曲了起来,没有比皇宫内院更功利的亲情了。  想到这儿,我看了看手里的梅花,想着怎么也得找个花瓶才象样,扭头看看,旁边就是东房,我记得那屋里的几架上放了一个很漂亮的美人瓠,正好拿来装梅花儿。  脚步一转,我往左手走去,走近了才看见门口守着不少太监近侍,心思烦乱下也没往心里去,只想赶紧拿了东西走人,省得一会儿见了四福晋她们还得解释东解释西的。  太监们见我过来都是一愣,又忙得给我打千儿行礼,我强忍着不耐烦,“都起来吧”,边说边快步往屋里走去,正要推门,一个太监在我身后惶急的叫道“福晋,那里边…”,我一皱眉头,这里边又怎么了,手里已是把门推开了。  正要迈步进门,抬头一看….脚就停在了半空中,我进也不是退也不是……眼前大贝勒,三爷,四爷,八爷那一群儿,胤祥,十四阿哥,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小阿哥,正围坐在一起喝茶,聊着什么。  见我进来,人人都调转了目光盯着我,一时间心思各异的目光仿佛要穿透了我似的,十爷的牛眼更是一翻一翻的打量我,胤祥也张大了口看着我,我愣了半响儿,才回过味儿来,下意识的咽了口吐沫,做个笑容,干笑了一声“对不住,我走错门了”…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说完我有礼的点了点头,缩腿儿,关门,转身走人,门外的太监们愣愣的看着我,我冲他们咧了咧嘴,他们忙得低下了头去。我走了还没三步,就听见身后屋门一响,“小薇”。  我顿住脚,心下叹了口气,转身微笑的看着向我走来的胤祥,“怎么了,有事儿吗”,胤祥缓步走了过来,在我面前站定,上下打量了我一下,眼中突然带了些好笑出来,我不禁一愣。  胤祥伸手从我头上摘了什么下来,我低头一看,竟是一片树叶,这东西挂在我头上我竟然一点儿也不知道,看着胤祥微笑的脸庞,我脸先是一红,接着又惨白了起来。  “小薇,你怎么了,哪儿不舒服”?胤祥见我脸色大变,收起了笑容,低了头来看我。我咽了口干沫,抬头冲他强笑了笑,“没事儿,突然觉得有点儿冷,打了个寒颤而已”。  胤祥闻言微微一怔,仔细地看了我两眼,眼中的神采明显带着怀疑,我只是对他傻笑着,这会儿子可什么也不能跟他说……胤祥伸手把我拉了过去,用手臂环住了我,低声说,“知道今儿天冷,还不多穿一些,小桃儿她们也不晓事儿,就这么让你出了来”,一股温暖瞬间包围了我,我忍不住轻轻的谓叹了一声,把头靠向他的肩膀,只觉得方才的危险恐惧都已被隔在了外面。  眼角儿瞥见四周的太监们或挤眉弄眼儿,或掩嘴偷笑,我脸一热,忍不住在胤祥怀中挣扎了起来,胤祥也不放手,只是淡淡看了那些个奴才们一眼,他们早就低了头转了身过去。  “我…”,“你...”,我和胤祥同时张嘴,又都同时住了口,相视一笑,“你要说什么”,胤祥用手轻轻的摩挲着我微凉的面庞,边笑着问我。我吸了吸鼻子,刚想张嘴,“哟…”胤祥身后一个粗狂又轻佻的声音响了起来,“这洞房花烛的也有一年了,还是这么热呼呀,哼….”。  我和胤祥互看了一眼,他的眼中流露的是彻头彻尾的厌恶和一丝阴沉,而我的可能是大大的不耐烦吧,因为胤祥竟笑了起来,我还未及再细想,胤祥已放开了我,转身过去和靠在廊柱上的十阿哥说笑了句什么。  我仔细看了数步外的十爷几眼,想想前后也有半年多没见了,就是宫里一些宴会上偶尔见到,也是因为内外有别什么的,一眼闪过而已,并没什么交谈见面的机会,更提不到冲突。  “小薇”,“啊”我一顿,忙得抬眼去看胤祥,他笑说“大哥他们都在这儿,你既然来了,也该去请个安的,这一年你身子不好,哥哥们也都曾派人问候”,我点了点头,“是”,说完按规矩跟在胤祥身后往屋里走去,顺手把手里的梅花递给一旁的小太监。  经过十爷身边儿时,明显感觉到他意味不明的目光落在了我身上,我也只是当作不知道,一偏身儿,进了屋去。刚一进屋,屋里的声音一下子静了下来,我突然觉得心脏有一种仿佛痉挛了的感觉。  不管心中如何翻江倒海,我上前两步,稳重的福下身去,“茗薇给各位兄长请安”,“哈哈”大贝勒笑了出来,“弟媳妇不必多礼,快起来吧,你身子好些了吧”,“是,多谢您的关心,已经好得多了”,微笑着说完我又福了福身,一旁的胤祥走了上来,扶了我起来。  三爷呵呵一笑,扭头跟一旁的八爷笑说,“早就听说老十三最疼媳妇儿,今儿一见,果然如此呀”,八爷笑着点了点头,屋里其它阿哥们也是一阵笑声,胤祥笑着辩白了两句,我也生扯着嘴角儿,摆出了一付应景儿的娇羞状。  “那是,费尽心思才到手,当然要小心了”,一旁的十爷突然怪声怪气地说了一句,屋里笑声一滞,胤祥眉头皱了起来,眼角儿隐隐抽动着,一时间气氛说不出的怪异。  大贝勒三爷他们微皱了眉头,却是低头假装喝茶,八爷倒是一脸的平和,仿佛什么也没听见,见我看他,眼光一闪,对我微笑着点了点头,九爷却挑了嘴角儿,一脸看好戏的样子。  十四的脸色不太好,容色惫懒,眼中却带着一抹茫然,就那么直直的看着我,却又仿佛穿透了我看向别处,四爷的脸色我根本不敢去看,悄悄垂了眼皮他望,屋里其它的小阿哥们更是谨言慎行,只是有些好奇的打量着我。  眼光回转都只是一瞬之间,突然觉得身边的胤祥一动,我一惊,抬头看向他,胤祥的嘴角儿噙着一抹笑意看着十爷,眼中的光芒却是截然相反,十爷却仍是大大咧咧的歪在太师椅里,一脸浑不在乎地觑写着胤祥。  这些日子为了治水从户部调银子的事情,胤祥和十阿哥这个八爷党的先锋不知对阵了多少次,户部的钱都快被借空了,一说治水要银子还钱,倒是有一多半儿的大小官员都去求了八爷,八爷也是一力应承。  四爷十三偏又追得紧,因而彼此见了都是心底咬牙,勉强维持着面子上的客气,私底下却都恨不得生吃了对方,九爷十爷更是变着法儿的寻四爷和十三的短处来,伺机而动。  看来今天我就算是胤祥的一个短处儿了,眼见这又是一番口角儿,可今儿这日子无论如何也不能惹了事儿出来,就算胤祥再有分寸,在十阿哥这个没分寸的有意或无意的撩拨之下,若是弄出了是非,那可…余光突然瞥见四爷皱了眉头正想站起身来。  我一把拉住了胤祥,他一顿,下意识低了头看我,我笑了笑,轻声说“十阿哥说得对,我费尽心机把你弄到手,原是该小心些的”,胤祥大大的一愣,屋里空气也是一顿….“哈哈…呵呵”,一阵大笑声猛地爆发了出来。  “呵呵,十三媳妇儿还真是有趣”,大贝勒笑得眼泪都出了来,抽了手绢儿按着眼角,三爷笑得轻微的咳嗽着,喃喃说了句“怪不得…..”,屋里众人没有不笑的,就是冷着脸孔的四爷,阴着面庞的九爷,也都忍不住眼中的笑意。只有十爷面色古怪,只不过笑过之后众人那或晦涩或探究或深思的脸色,让我觉得还不如之前那样干巴巴的气氛来的要好。  胤祥却是一脸的笑意,嘴角儿弯着温柔,眼里的温柔却是嘴角儿的十倍,袖底下的手紧紧地握住了我的,有些疼,但却是别样的甜蜜。屋里笑声渐渐淡下去,我理了理思绪,对胤祥说,“我先过去了,娘娘那儿我还没去呢”。  胤祥一顿,显然是不明白我怎么还没去见德妃,但他也没再说什么,只是笑着点了点头,我朝屋里众人弯了弯身儿,就想退下。一旁坐直了身子的十爷伸手拦住了我,眼光中带着不忿和一些意味不明的神色,我心里咯噔一下,他又想怎样。  十阿哥呵呵一笑,挑着眉头,“不必急着走吗,一会儿一同过去给德妃娘娘拜寿也就是了,正好一起”。我一怔,那成何体统,要是胤祥一人也就算了,跟着一大群男人去拜寿,虽说都是名义上的亲戚兄弟,那也太…我用脚趾想,都知道那样的后果是什么,传言肯定是要多难听就有多难听。  明知道他是为了刚才的事情找碴儿,可也挑不出他太大的错来,我镇定了一下,抿了抿嘴角儿,“不用了,我还是先过去好了,女人腿脚慢,省得给你们添麻烦”,十爷冷冷的一哼,跷起了二郎腿,“侧福晋又何必这么疏远客气,我可是诚心相邀,以礼相待,都说侧福晋知书达理,深晓三从四德,怎么这会儿子却又不懂了呢”。  一口气从我胸口直冲脑门,耳后一阵燥热,他一口一个侧福晋,让我不禁又想起了那天在船上的事儿,那时他大声地说胤祥命里带煞,不宜早娶,所以我才变成了个侧福晋…胤祥的手突然死劲的用力起来,他的愤怒化作一阵冰凉的颤抖,从他的手上传到我的心上。  我大怒,可脸上却笑了起来,十阿哥一愣,我淡淡的笑说“十爷说的是,女人就应该遵从三从四德才是…可是我阿玛不在这儿,丈夫也没说什么,那就只剩下…”,我顿了顿,嘴角儿一弯,“十爷要是非让我听,那我听从您的吩咐也就是了”。  “噗”,三阿哥的一口茶喷了出来,“哈哈…”屋里发出的笑声已经不是大笑而是狂笑了,十爷的脸紫胀起来,偏偏什么也说不出口,只是大张了鼻翅儿,呼呼的喘着粗气,头上的青筋也爆了起来。  胤祥的手却回暖了起来,我微微张开五指,与他的手指交叉,他顿了顿,就用力地握了回来,温暖的感觉如墙边的藤蔓一样,顺着阳光缓缓的爬上的我的手臂直至心里,一屋子的笑声好像都在离我很远的地方,虚幻的响着,唯一的实在就只有彼此交握的十指……  “咣”,一声门响,惊醒了我,屋里的人也都安静了下来,“这是怎么了,说什么笑话儿呢,我大老远就听见了”,一个温润的声音响了起来,我的心却是一沉,慢慢转了头看过去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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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49:45 | 显示全部楼层
容长脸,八字眉,鼻正口端,嘴角微微翘起,温和中带着一股不能忽视的贵气,正是当朝太子,二阿哥胤仍.见他进来,屋里立刻肃静了起来,人人都站了起来请安,太子微笑着一一响应,眼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我与胤祥交握的双手上,不禁微微一怔.  我下意识的正想收回手来,胤祥已经轻轻放开,跨前一步,一个千儿下去,”臣弟给太子爷请安”,太子一笑,伸手虚扶,”十三弟,快起来”,胤祥嘻嘻一笑,顺势站起身来,太子的目光落在了一旁的我身上.  我心”通”的一跳,不及多想,已经潜意识的按照礼数走了上前,”给太子爷请安,太子爷吉祥”.太子哈哈一笑,”弟媳妇儿快请起,多日不见,听说你身子一直不爽,如今可是大好了”?我又福了福,站起身来恭声答道”是,好得多了,烦劳您挂记了”.  太子爷又看了我两眼,竟转头向一旁的胤祥笑说”看来你媳妇儿将养得不错,倒是比那时出落得越发好了”.他话一出口,屋里的人都是一怔,虽然是半开玩笑,可这话也还是有些不庄重,胤祥眼光一闪,却是笑说”她身子不好,只能用心调养了”,我心里却觉得好像吃了个苍蝇似的不舒服.  在座的各位爷都是面色深沉,看不出个所以然,只有十四阿哥的眼中明显的露出一丝不屑,见我眼光扫了过来,他一顿,眯了眼,几乎是恶狠狠的盯了回来,吓了我一跳,忙调转了视线,就听耳边太子在问方才是怎么了,什么事情这般好笑,说出来也让他听听.  这话一问出来,众人的脸色又是一变,想笑又不好笑的,十爷又竖了眼睛来看我,脸上表情也甚是扭曲,一干人等你看我,我看你,即不想得罪十爷,可太子的问话又不能不答.就这么过了半响儿,太子的表情越发疑惑起来,他正要开口,一旁的三爷走上前两步,低声跟太子爷说了些什么,太子先是一怔,瞅了我一眼, 脸上带了些好笑,又有几丝惊讶,我冲他咧了咧嘴,做了一个干干的笑容.  他又转眼去看面带讪色的十阿哥,十爷的环眼瞪的老大,面色异常的红润,太子明显是强抑着笑意,轻轻嗽了嗽嗓子,假做咳嗽掩了过去,”好了,好了,说笑完了,也得办正经事儿了”,他转头看看一旁条案上的自鸣钟,”时辰也不早了,大哥和各位弟弟们随我一起去给德妃娘娘上寿吧”.  说完又回头对四爷和十四爷说”四弟,十四弟,你们先去跟娘娘通禀一声,说我们即刻就到”,四爷他们恭身答应了.德妃是他们亲额娘,过寿时本就该随侍在身边,清朝规矩,皇子出生立刻抱走,有专人教育,母子一年能相聚的日子真的不多.更何况今个儿来贺寿的宗室大臣的内眷一定不少,先去通知避一避也是应当的.  我也借机告退,有太子在这儿十爷自然不敢再难为于我,至于他如何瞪我那就是他的事儿了,我可没兴趣在这儿和他比谁的眼大.胤祥担心我,向门口招呼了个人过来服侍我过去,我虽觉得没必要,可还是点了点头随他.  一来他是好意,二来在外人面前我从不曾驳他的面子,尊重自己丈夫的男性自尊是一方面,更重要的是我不想太特殊了,这时代的女人在外面是没什么话语权的.我某些不经意或下意识的行为已经够扎眼的了,所以总是时时提醒自己要注意,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喜欢出门的原因,实在是太压抑了…….  我给太子他们行了礼,跑进来的小太监忙的过去给我掀帘子,我转身正要出门,人影儿一闪,另一个小太监走了进来,见我要出门,忙笑着赶了两步上来”福晋,你的梅花”……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“小薇”…”啊”?我扭过头来,看向坐在我旁边的钮祜禄氏,她正微笑的举着一把银制的小酒壶向我示意,我忙的端起了桌上的酒杯凑过去,她轻巧的翻转着手腕,顿时花雕沉郁的香味飘了出来,”好了,半杯就够了,你也知道我酒量不好”,我笑着摆摆手.  钮祜禄氏一笑,把自己的酒杯加满后就转手递给了后面伺候着的丫头,她向我举起杯晃了晃,我回敬,相视一笑各饮一口.”咱们也有两个月没见了吧”,她用手绢轻沾着嘴角儿笑问.我点点头,”是呀,上个月原是说请珉姐你过来小聚的,可去的奴才们回来说,你去水云庵清养去了”.  钮祜禄氏每年定会去水云庵两次,说是为了吃素养身,供奉菩萨,其实我心里很清楚,她前后已经流产两次了,生了个小格格,偏生在周岁时又早夭,这无非是去庵堂祈求佛祖保佑,希望虔心感动上苍,早生贵子罢了.  钮祜禄氏柔柔一笑,正要开口,”嘡”的一声锣响,对面台子上戏已经开锣了,她的目光迅速的被吸引过去,我伸手夹了一筷子糟鸭脯,放进嘴里慢慢嚼着,”玉盘婉转溢清寒,分花拂柳何处看”,一句亮相的道白念的婉转柔韧,清亮明晰,”好”…一片叫好声随之响起.  我转了眼看着台上正旦装扮,身段弯折如杨柳般的赵凤初,嘴里的鸭肉仿佛突然变成了鸭毛,涩涩的卡在喉咙里,我使劲往下咽了咽,又伸手拿了跟前的酒杯顺了一口才舒服些.看看一旁的众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台上的表演,我忍不住看了坐在另一边的太子一眼.  他正笑着跟大阿哥说了些什么,一旁的三爷,七爷也在点头,我暗暗呼了口气,想想刚才那一幕,身上还是一冷,只觉的心脏上起了无数的鸡皮疙瘩.  “主子,这花儿…”小太监见我愣愣的不说话,不禁有些不知所措,倒是身后的胤祥笑说了一句”好俊的梅花儿”,我心里一激凌,脑子立马儿清明过来.我转身对胤祥笑道”是呀,娘娘最喜欢梅花,每年她过寿的时候又是这花儿开的最好,我都会摘了来给娘娘祝寿”.  一旁的三阿哥走了上来,伸手把梅花接了过来仔细打量,”嗯…枝干苍劲虬结,花瓣儿却娇艳柔媚,这只花儿折的真不错,有点儿李毓翁水墨淡染的味道”,说完冲我一笑,”弟妹好眼光”.我微微一笑,低头说,”三爷过奖了”.  眼光扫处,衣角儿浮动,却是太子爷走了过来,我暗地深吸了一口气,淡然的抬起头来,看着从三爷手里接过梅花儿正若有所思的太子.他脸色还好,只是略微有些苍白,突然他转过头来看我,我心里”咯噔”一声儿,却是一脸平和自然的看了太子一眼,又按礼数垂下了目光.  “你从哪儿摘的”,太子温和的问,我半垂着脸庞微笑着回答,”就是娘娘的那个小花园,从北边角门进去,一眼就看见了”.”喔…”太子拉了个长声,声音里仿佛踏实了点,我故意说是从北面有他贴身太监守卫的地方进去的.  “这花儿果然娇艳鲜丽…”太子笑着对我说了一声儿,就将梅花递了过来,我伸手接过,又笑说”是呀,刚摘下来还没半会儿呢”,太子爷点了点头,他和小春幽会离现在已经有会子工夫了,他心底虽然未必全信我说的话,可一来没人傻到看了不该看的事情,还要拿着看到了的证据四处宣扬,二来我面色坦然,直言这梅花的出处,并无半点儿隐瞒之意,也让他觉得似乎这些只是一个巧合.  我之所以折这梅花就是防着有人看到了我的行踪,太子这种风流韵事我就不信宫里没人知道,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,不要说皇宫内院的宫人们,就是这些个阿哥又有多少耳目在这紫禁城中,细微末节都逃不出他们的眼去,更何况太子的一举一动.  若是有人不怀好意,把我今日的去处透露给了太子,那后果可能不堪设想,更会累及胤祥甚至四爷,如今我先下手为强,自己承认去过那里反而好些.这里坐着这么多人,都听到了我今日所说,就是太子日后想找我的麻烦,自己也要掂量一下,只不过原来想见机行事,却没想到这”机”来的这么快就是了.  想到这儿,我忍不住苦笑了起来,淡淡的看了一眼坐在一群低等承御宫人中的小春,她正笑靥如花的与旁人谈笑,神采中的柔媚是我不曾见的,我知她最近承御了几次,也算有些圣眷,只可惜给她带来这些变化的却不是康熙皇帝.我无声的叹了口气,小春也好,赵凤初也好,都是些不定时的炸弹……  “小薇,这赵凤初唱的可真好,一举一动都能让人入了戏,你说是不是,啊..”,钮祜禄时突然用手轻推了我一下,”是吧”,”啊,是,是呀,唱的真好”,我随口敷衍了一句,戏本身我就听不懂,更何况戏里的故事翻过来复过去就这点子事儿,又有什么乐趣了,钮祜禄氏横了我一眼,”你呀,看戏也不上心,酒又不能多喝,这席上可真不知你到底喜欢些什么”.  我呵呵一笑正要开口,身后传来一声嬉笑,”福晋,不用戏不用酒,给她两本书就什么都齐了”,钮祜禄氏闻言笑了出来,我转头笑瞪着不知从那冒出来的冬莲”你不去主子那儿服侍,倒跑来笑话儿我”,冬莲做了个鬼脸儿,”是主子让我下来寻你的,你倒拿出福晋款儿来镇乎人,那我走就是了”.  见她做势欲走,我忙拉住了她,“好,好,姑奶奶,是我错了,有何吩咐呀”,冬莲一笑,”你随我来就是了”,我点点头,回头看钮祜禄氏,她一笑表示知道了,我又走过去两步,跟正陪着太子妃说话儿的四福晋说了一声,她笑着点点头,又嘱咐了我两句,我答应着退下了.  我随着冬莲悄声往外走去,一道目光突然扫了过来,我顺势看去,年氏正盯着我看,我对她笑了笑,她一怔,又迅速回过头去,和一个我不认识的贵妇人说话.我心中好笑,方才去见这些女人的时候,她抱着新生的小格格正在炫耀.  见我进来只是按规矩依礼问候,对她的孩子没什么兴趣,她就自己走过来说三道四的,我看着那孩子确实玉雪可爱,只是她的老娘实在太过讨厌,我顺口恭维了两句就想拿脚走开.她竟是不放,又跟我说什么四爷爱这孩子爱的紧,比儿子还疼,日日惦记云云.  一旁的那拉氏她们虽不高兴,却也只是隐忍着听,偏生说着说着不知怎么,就提到了钮祜禄氏夭折的那个女孩儿.眼见着钮祜禄氏难掩眼中伤痛,年氏却依然不依不饶的说着,我心里厌恶已极,就笑着对她说”既然四爷这么喜欢侧福晋生的女孩儿,那我祝愿您下胎也生女儿,下下胎还是生女儿,最好生一堆女儿让四爷加倍高兴”.  “扑哧”一旁的李氏竟忍不住笑了出来,又忙的掩住了,众人都是强忍笑意, 故作无事状,我懒的去看年氏那目龇欲裂的脸孔,就找了借口跟四福晋告退,她也怕我留下来再惹事端,忙的答应了,倒是钮祜禄氏陪我走了出来.  路上钮祜禄氏既解气,又怕我得罪年氏太深,倒是我笑着安慰她了一番.说实在的,我虽不知道为什么,但我和年氏是不可能相逢一笑泯恩仇的了,再多加上一件也没什么.  “你怎么得罪她了”走出园外,冬莲轻声问了我一句,我一怔,这才想到以冬莲她们察言观色的本事,如何看不出年氏与我不合呢.我摸了摸鼻子”谁知道啊,随她去吧”.冬莲一笑,也不再追问,”你小心着点儿”.  我笑着点了点头,方才冬莲告诉我是德妃有些个东西要我帮她看,这才叫了我出来,我们就并肩往德妃德寝殿走去,路上随意的聊着.”昨个儿听主子提起,明年皇上要去热河行猎,希望这回会带上宫妃们一起,那样的话儿,咱们又能出去走走了”,冬莲雀跃的说.  我脚步一顿,”小薇”?冬莲见我慢下脚步扭了头看我,”喔,来了”,我一怔,忙的快步跟上,冬莲再说些什么,我也没大听清楚.  心里只是想着,皇帝明年要去承德行猎,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,第一次废太子就是明年……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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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50:09 | 显示全部楼层
惊变  第十五章  “咴…..”阵阵马鸣传来,隐约的号角声此起彼伏,空气里充满了草场里特有的干燥嗅觉,混合着一旁动物的气息,形成了一种特殊的味道---叫行猎.  小心的控制的手中的马缰,我骑的是一匹性格再温顺不过的白色母马,这是胤祥千挑万选的,就怕我出一定点儿意外.自打接到旨意,我也要伴驾热河春围,我和胤祥才发现了一个大问题,我竟不会骑马.  以前做丫头也用不着会,可现在做福晋,定会在娘娘身边陪猎,不会也得会了,清朝初期的贵妇们,马术还都是相当不错的.可那时离出发的日子不到两个月,胤祥只得亲自给我紧急培训,指望着临阵磨枪,不快也光了.  可我见了马童牵出的高头大马脚就先软了,爬都爬不上去,更不要说骑了,我紧抓着胤祥的衣袖不肯放手.他是又好笑又无奈,只得吩咐下人又换了一匹个子娇小些的,那匹灰马看起来还算温顺,我鼓起所有的勇气,在胤祥的帮助下上了马.  我在现代时也从未骑过马,只是在电视里看着那些古装演员们骑着马,可通常那些俊男美女要么是有替身,要么是骑在马上不动,脚下自有平板车拉着她们走,看来自是英姿飒爽,挥洒自如.可如今轮到我自己亲自上阵,发现骑马对于我而言是个大难题的时候,是我一上午第二十次被胤祥举上马背的时候.  就这样过了一个半月,也许我实在是没有半点儿骑马的天赋,一点儿也掌握不了那种节奏.那匹灰马被我折腾的是狼狈不堪,被扯豁了嘴,揪掉了毛,不跑的时候被我踢,跑的时候又被我急刹车.到了最后我甚至觉得它的眼神中有一种绝望,真怕它哪天自己磕死在马圈里,好在后来胤祥找到了我现在的骑着的这匹马,才算解脱了我和那灰匹马两个.  最后我学骑术的成绩是,可以自己上马,就是姿势实在不太雅观,如果马不动,我可以挺直背脊坐上半个多钟头,小桃儿说我的坐姿还是很优雅的.被她这样一说,我当时不禁有些迷糊,不知是该为自己的坐姿美妙而感到骄傲,还是为自己只能坐着而感到自卑.  马也勉强可以骑两步,速度只能维持在小小跑状态,之所以说是小小跑,是因为胤祥说那根本不是跑,而是颠着走.这匹马之所以不跑是因为它跑不动,它的岁数要是按人类的来计算也相当于奔五张儿的了.可对于我这种开车通常就三档的人来说,它走的速度已经足够了.  “小薇,你又站着不动了”,一个柔和的声音在我背后响起,我勉强扭了头回去,冲着一个戎装丽人咧了咧嘴,”敏姐,我可不敢跟你比,我只要能踏踏实实的站着就很知足了”.钮怙禄氏嫣然一笑,驱马上前,利落的停在了我身边.  “昨儿个娘娘还说呢,人无全才,像你这样一个样样都伶俐的人,偏生对骑马这样的小事儿没辙,呵呵..”,钮怙禄氏笑嘻嘻的说.我除了苦笑还能做什么,自打众人见了我骑的马和骑马的样子,我就已然变成了热河春猎的第一等笑话儿了,不分贵贱,不论男女,只要说骑马,必定会提到十三福晋的名字.  “呜….”一声悠长的号角响起打断了我们的谈话,那正是行猎开始的信号,我转头对钮怙禄氏说”敏姐,你快去吧,你技术那么好,别让旁人占了先”.这正是这些贵族女眷们既可玩乐又出风头的时刻,钮祜禄氏有些犹豫,”那你…”,我一笑,”你就别管我了,我只要坚持到你们回来之前不摔下马,就是胜利了”.  钮祜禄氏扑哧一笑,”那好吧,你自己小心”,我笑着点点头,她又转头吩咐一旁照顾着我的太监们”你们都小心着点儿,嗯..”,太监们忙的都答应了,她又冲我摆摆手,一扬鞭,疾驰而去.我轻轻磕了马脖子一下,让它往一旁踱了几步,那边儿有树荫凉,它吃草,我凉快,大家方便.  我站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山包,身后就只有稀疏的几株大树,脚下就是这次的猎场,今天是女人专场,皇妃,公主,命妇,以及一等贵族小姐,都要在今天大显身手.我闭上眼睛,感受着清新空气的围绕,想起前天康熙皇帝命他的一众儿子行猎比武,又闹了些不愉快,晚上胤祥阴着脸就回了来.  我早就听秦顺儿说了大概经过,也不去问他,只是跟他说着些家常儿,又顺口讲了些笑话儿,渐渐儿的,胤祥的脸色才回转了过来,他把我抱进了怀里摇晃着,我们就这么安静的坐在一起,过了会儿,”小薇,要是没有你我该怎么办”,胤祥突然在我耳边轻成说道,我的心一悸,转了眼看他,他正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,闭目养神.  我也闭上了眼,不知为什么,他这话给了我一种不吉的感觉,心里沉甸甸的.从去年寿宴上知道这次春猎之后,我的心底一直压了一块叫忧虑的石头,总是害怕废太子的事情一旦发生会累及胤祥.平日里虽总是作无事状,可胤祥依然能感受出我的不安,只不过他以为那是因为我一直不曾有了身孕而焦急.  有一天他笑问我会不会很爱孩子,我一愣,不知他为什么问这问题,看他笑眯眯的等着我的答案,我说我当然会了.胤祥听我这么说,皱着眉头想了想,突然低头跟我认真的说,他宁愿我把精神多放在他身上几年,要是有了孩子的话他岂不是亏了云云.  我当时大笑,说他疯魔了,竟然会跟孩子争风吃醋,胤祥笑着说这是当然的了,接着又说了些稀奇古怪的理由,就这么笑闹了一会儿,直到他去了书房处理公事.我笑着掀帘子送他出去,看他拐过月亮门时还跟我扮鬼脸,我笑瞪了他一眼,放下帘子,眼泪刷的流了下来.  我背靠着板壁缓缓滑坐在地上,眼泪如破闸而出的洪水般奔流不止,我无声的用力的哭泣着,究竟是怎样的感情,让一个一直生长在”不孝有三,无后为大”环境中的男人,对我说出这样的安慰之语.  说实在的,原本我对于生育这件事有着潜意识的排斥,我的来历注定了我的不确定性,也许我会突然消失,也许胤祥以后会改变心意,对于这些我都有着足够的心理准备,可如果有了孩子,那一切就都不同了,所以我一直抱有一种顺其自然,有就有,没有也没什么不好的心态.  可从那天起,我真的很想为胤祥怀一个孩子,一个我和他共有的,像他也像我的孩子……  一阵微风袭来,吹醒了沉湎在思绪中的我,突然感觉到四周的环境有些古怪,太安静了,安静中又带了一种极大的压力,我张开眼还未及回头,一个清越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,”你怎么不下去打猎呀”?  这声音我并不熟悉,可只要听过一次,那就再不会忘记---正是一代圣明天子康熙皇帝的声音.一时间我无所适从,只是僵直在马背上,甚至希望自己是在幻听,可眼皮子下面,伺候着我的太监们已经跪了一地.  自救的本能快过烦乱的思绪,在我头晕脑涨之际,身体已经自动的翻下马来,跪伏在地,”皇上吉祥”.一瞬间已看见除了康熙,从大阿哥和太子算起,一众阿哥都陪侍在他身边,身后乌鸦鸦的,我也未及细看.耳边传来隐约几丝笑声,我脸一热,心知实是自己下马的姿态太过难看,怨不得别人笑话.  “嗯,快起来吧,老十三…”康熙话音未落,就听见下马时衣服摩擦的声音,转眼间一个黑影闪过来,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伸了过来,我忍不住微微一笑,这双手实在是太熟悉了,我伸手过去握住借力站起,又向胤祥看去.  他一身戎装,看起来分外英俊潇洒,眉眼间洒满了阳光,见我看他,他冲我眨了眨眼,又用力的握了握我的手.”茗薇是吧”,皇帝的声音突然传来,我心里一怔,忙打点起全副精神应付眼前的状况.  “听德妃说你身子一直不爽,如今看来倒是好些了”,皇帝的声音甚是温和,听起来心情似乎不错,可我依然全神戒备,对于皇帝而言笑未必代表好过,不笑也未必是难过.我恭恭敬敬的回答”是,已然好多了,谢皇上垂询”.  皇帝哈哈一笑”说起来也是朕的儿媳,只是难得见面,一家人不用这么生疏拘礼,嗯…”我福身一礼”是”.一旁的太子笑言”皇阿玛说的是,天家骨肉,能大伙儿聚一齐已是难得,礼数儿太多,反倒违了初衷”.  皇帝笑着点点头,”太子说的甚是”,我虽低头站在那里,却也想象得出众人的表情,只是就现在看来,皇帝对太子还是很好的,甚是爱护,只是想不明白怎么会就那样风云变色了呢…”茗薇,你怎么不下去打猎,也去凑凑热闹吗”,皇帝温言相询.  我才降温下去的脸又热了起来,犹豫了一下,却又不能不答,嗫嚅道,”回皇上的话,我的马技实在太差,去了也只是给别人添乱,挡道,所以…”,”喔…”皇上的声音里多了两分笑意,”怎么个差法呀”.这是什么鬼问题,方才我下马的样子他又不是没瞧见.  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儿,咽了口干沫,强扯着面皮笑了笑”这个…我只会骑着马…走而已”,话一出口我呼了口长气出来,反正说出来了,谁爱笑谁笑吧.”哈哈”一阵笑声响起,十爷的尤其大,这都好说,可一旁的胤祥也在笑,这就让我不能容忍了.  正想一眼瞪过去,对面的康熙却笑言”老十三,你也没想想法子,这样慢悠悠的终也不是办法,到群赛的时候她怎么办呀”.皇帝所说的群赛,就是指打猎结束后,各位女子都要一起去祈福,感谢上天赐予的福祉.当然是要骑马,其实就是跑上一个特定的山包,也隐有比赛之意.  胤祥笑着答应了一声,他一恭身”儿子用心教了,可小薇她实在是不开窍,可她自己想的法子,儿子也觉得不妥”. 说完突然看了我一眼,眼中充满了笑意,我猛地想起了自己那时候的主意,那真是…可没等我阻止他说,就听皇帝感兴趣的问,”什么主意呀”.  胤祥明显是忍着笑,也不管我杀鸡抹脖的做眼色,就朗声回道,”她说,到时候就找张白纸,写上’新手上路,要超请便’的字样贴在马屁股上……”胤祥的话未说完,已被一阵狂笑声打断了…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春天的风再温柔也总带了一两丝寒意,我忍不住用手又拉了拉身上的斗篷,回廊里还是有些穿堂风,可能是快要下雨了,一阵阵的土腥味儿随风飘来,不过这样的空气分外的清新,让我留恋不已,不想离去,因此只是靠在廊柱上,看着初春的柳芽,随风舞动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柔软。  白天在猎场与康熙皇帝偶遇,你问我答,一来二去的老皇帝倒对我产生了些兴趣,竟恩赐我与他随行伴驾。皇帝一言既出,我心里忍不住皱了眉头,胤祥却是一脸的喜色,一旁随侍的太子阿哥们表情各异。  太子和大阿哥,三阿哥以一种重新认识我的眼神在上下打量着我,九爷的脸色越发阴沉,十阿哥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,八爷虽在笑,可在我看了他一眼之后,倒觉得他还是不笑得好。十四两眼怔仲望着我,其中有着欣赏却也有着得不到的嫉恨无奈,情绪左右撕扯之间,却只剩了一脸的木然。  我坐在马上一纵一纵的前行,转眼间众人的表情都已落在眼底,可这些我都不在乎,只是背后感觉一道如火烧般直刺过来的目光,让我的背脊僵直如岩石般的挺立着,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抵御身后那汹涌袭来的情感。  我小心的控制着马,不着痕迹的渐渐退开皇帝的身边,原本我紧随着康熙,胤祥在我身边,太子在另一侧,其余的阿哥们在身后跟随,现在我却已经挪到了胤祥的外侧,让胤祥靠了过去。看得出胤祥很开心,在皇家父子天伦那是没有的,更不用说胤祥这并不太受宠的儿子。  今儿个能这样亲近他的父亲,想必他心里是有着无尽的喜悦的,看着他那发自内心的笑容,开朗的眉眼,我的心却是一阵酸楚,突然想起来他也不过是个二十不到的大孩子。  “小薇”,胤祥的声音突然传来,我一惊“啊”?抬头看去,包括皇帝在内的一干人等都在盯着我看,我脸一红,方才有谁说了什么,我一点儿也没听见,可未等我开口,胤祥已开口笑说“皇阿玛让你多练习骑术,咱们满族的女儿骑术都是不错的,哪能就差你一个”。  我心里一热,心知肚明胤祥是在给我提示,在皇帝面前还神游太虚,那可是大不敬。我在马上小心得弯了弯身“是,小薇知道了,定当勤奋练习的”。康熙却是微微一笑,“方才在想什么”?我一怔,与胤祥对视一眼,心里忍不住苦笑,看来他刚才是白费心机了。  思绪电转间,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,“回皇上,也没什么,只是想着把马控制好,不要再出丑了”,康熙闻言一笑,身后的十阿哥却粗嗓大气的说“那也得听皇上聆讯呀”,我笑容一僵,这死老粗,不找我麻烦他浑身痒痒是不是。  我就当没听见,又低头弯身说“请皇上恕媳妇儿才技浅薄,尚不能一心二用之罪”,康熙哈哈一笑,“专心致志原是对的,何罪之有呀”,又回过头看向大咧咧的十爷,“老十,你要是做事儿能专心致志的,又何会落个粗率的名号,嗯…”,十爷满眼的不服,虽然是偷鸡不成蚀把米,却也只能低头拱手,恭敬地说“儿子知道了,谢皇阿玛垂训”。  说笑间已是行至皇上御用的围场,康熙突然豪兴大发,让儿子们和伴驾的亲贵子弟下去行猎,他和王公贵戚们在一旁观看,我自然只有在一旁瞧热闹的本事,胤祥殷殷叮嘱了我一番之后也随着太子四爷下场去了。  说实在的,我的屁股已经坐得生疼了,原本想着凑凑女人们的热闹用不了多长时间,我自然可以坚持下来,可现在…心里苦笑着正想挪挪屁股,松弛一下,身后马蹄声响起,十爷的大嗓门响了起来“赫赫,咱们的十三福晋不下场吗”。 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,知道他是想找回方才的场子,回头看向身后停着的“八爷党”们,就冲十爷笑了笑说“我就喜欢坐着”。“哈哈”,十爷怪笑了一声,转头回顾身边的八爷九爷和十四阿哥,“这喜好到新鲜哪,啊,哼哼”。  我忍耐着任他去笑,只觉得屁股越来越不舒服,心情也有些烦躁起来,十爷笑完了又歪过头问我,“那你知道我最喜欢什么吗”,看着他痞笑着的脸,我心说我当然知道了,你就喜欢找我麻烦呀,可也不容他再开口,就微微一笑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”?  “噗嗤”,一旁的八爷他们忍不住喷笑了出来,看着十爷涨红的脸,我以一付认真的表情跟他说“十爷快去吧,不然说不定皇上又会垂训于你了”。“好了,老十,别再说笑了”,一旁的八爷喝止了想要爆发的十爷,驱马上前,我心里不自禁戒备起来,若说十爷是个爆竹,那八爷就是炸弹了。  八爷却是温文尔雅的笑言“弟妹要小心些,围场里乱,别被那些飞禽走兽的惊了马才好”,我心底一怔,忙笑说“是,多谢八爷提醒,我知道了,会小心的”。  八爷笑着点了点头,回头说了声“走吧”,率先驱马而行,我微微别过了眼,不想再去看他们的神色,一阵马蹄声轰鸣而过,一干亲随侍从也跟着他们下了场。“咳咳”,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儿,挥了挥手,扬起的尘土有些迷眼,我看看不远处康熙皇帝正在与亲贵们谈笑,一时半会儿的看不到我这儿,就挥退了想要跟上来的太监,自己悄悄的带马走到了后面山坡的一棵大树下站住。  龇牙咧嘴的下了马,只觉得大腿根生疼,强忍着在附近遛了两圈,才觉得好些了。伸手从马鞍袋里拿了水囊出来大喝了几口,“呼”的长处了一口气,只觉得一阵沁凉顺胸而下,这才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起来。  我找了块平整的草地坐了下来,俯望下去,旌旗飘飘,战马鸣叫,一声紧似一声的号角,惊的各种动物在草丛里乱窜,哀鸣之声不绝于耳。我心里不舒服起来,可也无可奈何,这种猎杀对于这个时代的人在自然不过了,心里叹了口气,往后躺倒在草坪上,望着蓝天白云,心情也慢慢的放松了起来…..  “主子,醒醒呀,醒醒…”一阵嘈杂声传来,我挥了挥手,“主子”!!!“干吗”!我大喝一声坐了起来,只觉得脑袋一阵晕眩,显是起的太猛了,忙撑住头静了静,等待眼前的黑雾散去。  一恢复视觉就看见秦顺儿目瞪口呆的跌坐在一旁,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我这时才回过味儿来,方才竟然睡着了,心里大惊,这下又不知要闹出什么笑话了呢。  忙得要站起来,“哎哟”一股酸麻迅速的爬上我的腿部神经,我一屁股又坐回了地上,抱着腿咧嘴。已经反应过来的秦顺儿忙得靠过来给我揉腿,嘴里又念叨着,“主子别急,是十三爷让我来找您的,田猎还没结束呢”。  我心里一松,就老实的坐在那儿让秦顺儿帮我推拿过血,顺口问他“你怎么找来的”,秦顺儿便给我揉边笑说“爷就猜到福晋耐不得烦,马又骑得久了,定会找个没人的地方去歇着,让我在一边给您盯着,别耽误了事儿”。  我脸一红,心里却是一暖,胤祥……“主子,现在觉得怎么样”?“啊”我一怔,下意识的伸了伸腿,果然没事儿了,就扶着秦顺儿的手站了起来,“猎快打完了吧”我向那匹白马走去,“是,奴才就是看着差不多了才来找主子您的”,秦顺儿快走几步把马牵了过来,我点了点头,伸手抓住缰绳,小太监托了我一把,还算是顺畅的上了马。  腰腹大腿依然胀痛,可也顾不得了,催马前行,一步三颠儿的向人群走去。远远的就看见阿哥们已经各自带着从人向这边聚集,我催马赶了两步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外围。  看着十爷一马当先的冲了回来,马上挂了数十只各类动物的耳朵,我心里只觉得这是造孽,可四周却传来一阵欢呼,因为他的猎物最多,觉得他是勇士,我却忍不住摇了摇头。康熙大为高兴,命人取了一柄弯刀赏给他,十爷举了起来,向四周炫耀着。  太子的脸色并不好,他的猎物不多不少,皇帝看了也没说什么,可风头已然被八爷他们抢了个十足。四爷还是那样淡淡的,倒是十三眼带讥讽的盯着十阿哥,我一怔,大概猜到方才定有些不痛快发生。  心里有些担忧,不想他再和十阿哥起冲突,就招呼过一旁伺候着的秦顺儿,让他去找胤祥,就说是我有事儿找他,秦顺儿点点头去了。眼看着他溜了过去,跟胤祥说了些什么,胤祥一怔,抬头望我这儿看来,我做了个大大的笑脸,他不禁一笑,注意力却已经集中到了我这儿。  皇帝累了一天也要回烟波至爽斋休息去了,吩咐太子爷伴驾,太子脸上这才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,与皇帝随行,浩浩荡荡的去了。倒是九爷十爷没了方才的兴头儿,凑在一旁于十四阿哥在低低的说这些什么,看来八爷他们现在真是处处针对夺嫡这件事儿下手。  “小薇”,胤祥的一声呼唤打断了我的思绪,我扭过头来,看着胤祥奔驰而来,到了我面前就笑看着我。我不禁笑了开来,“你打猎如何”?“你睡得如何”?胤祥也开口问道。  我一怔问他,“你怎么知道我睡了”,胤祥嘿嘿一笑,伸手从我头上摘了根野草下来,在我面前晃了晃,我笑瞥了他一眼,劈手夺过来扔在了地上。胤祥一笑,伸手拉了我的马缰引导那匹白马前行。  “方才若不是老十他们偷三摸四的,那轮到他去得那柄弯刀“,胤祥突然说道,脸色也有些难看“每次打猎都这样,不会光明正大…”。我看了他一眼,仔细想了想,笑着对他说,“偷三摸四那也是本事,一般人也不是想有就有的,你看你就没有”,胤祥一愣,旋即哈哈大笑了出来,“说的也是,我可真没这本事儿,看来只好认输,呵呵”。  看着胤祥心情好转,我心里也是踏实了不少,在这危险时刻,真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,我虽知道废太子即在眼前,却不知他究竟何时发生,为什么发生。明知道有危险,却不知如何躲避的滋味太难受了,我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尽可能的保护好胤祥他们不受波及……  “呼”……我长长的出了一口气,这会儿的风越发的冷了,远处的天边隐约雷电闪烁,一声声闷雷由远而近的翻滚了过来。“怎么又叹气了”,一双健臂围住了我,瞬间我就靠在了一个温软的怀里。  我微微一笑,“没在叹气,而是在做深呼吸,你不觉得这空气很甜美吗”?胤祥抬头四处嗅嗅,又低头跟我笑说,“我怎么不觉得,一股子土腥味儿,哪儿甜呀”,我好笑的摇了摇头,“一点儿情趣都没有”。  胤祥眼珠转了转,突然靠在了我的耳边低低的说,“我的情趣不在这儿,而是……”,我脸大红,在他手背上掐了两把,胤祥故意大声的呼痛,就这样笑闹了一会儿,又安安静静的靠在了一起。  天上的雷电越闪越急,更在天际划出种种形状,我跟胤祥就笑说着,这个象什么,那个象什么,说着说着我突然想起一个笑话来,那是民国的时候,山东督军张宗昌做的一首咏闪电。  边想边忍不住笑了出来,“怎么了,想到什么这么好笑”?胤祥边问边帮我捋着被风吹乱的鬓发,“没什么,就是想起了一首关于闪电的诗”,我笑说。“喔,念来听听”,胤祥感兴趣的挑了挑眉。  “嗯哼”,我清了清嗓子,摇头晃脑的背道,“天上突然一火链,莫非玉帝想抽烟,如果不是想抽烟,怎么又是一火链”。我话音未落,胤祥已是放声大笑,“哈哈…”,看他笑得前仰后合的,又用手指抹着眼角的泪水,我笑着正要开口,眼前亮光一闪,“咔啦”一个巨雷就仿佛劈在了我们的头顶上,我只觉得心脏狠狠地痉挛了一下,猛地打了个哆嗦,这时候大雨“哗”的一声下了来…  胤祥低头看见我脸色雪白,轻声问,“怎么,方才吓着你了”,我强咧了咧嘴,他用力地抱紧了我,笑说“没事儿的,有我呢,别怕,要不回屋去吧,下雨了,容易着凉,嗯”?我心里一阵子的不舒服,就点点头,“好吧”。  胤祥扶着我站了起来,正要往屋里走,廊子对面的月亮门“哗喇”一下子被人推了开来,我们一怔,同时望了过去,就看见秦顺儿在雨里跌跌撞撞的跑了过来,脸上除了雨水就只剩下了惊惶喘息,“主,主子,宫里来人了,外面好多的兵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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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50:49 | 显示全部楼层
生死第十六章“主子,多少吃一点儿吧”,小桃儿轻声地在一旁劝慰着,手里的燕窝粥已是不知热了多少回,可那香味儿甜的让我想吐,我闭上眼摇了摇头,放松背脊靠在摇椅上,又挥了挥手让她退下。  虽然闭着眼,也明显感觉到小桃儿的欲言又止和左右彷徨,可我已经顾不上她了,也不知过了多久,屋里终究安静了下来,几天前的一幕幕就如同电影般在我脑海中或快或慢的闪过……  终于来了,这是我那时唯一的想法,月亮门外迤逦而来的灯火忽明忽暗,憧憧的人影儿,嘈杂的人声,被强制压抑着的哭喊和那不能被压抑住的惊惶失措…原来这就叫大难临头,我心里一股难以抑制的苦笑涌了上来,心情却平静了下来,曾有人说过,死并不可怕,可怕的是等死的那段时日……  可能这一段时间的等待已经磨光了我所有的恐惧,彷徨,无错,“小薇…”胤祥的声音突然响起,我抬眼看过去,胤祥的表情很奇怪,若说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还能镇定自若,那我的表现就太让他感到不可思议了,因为我居然在淡淡地笑…    可心里的一切我无法解释给他听,以前不行,这节骨眼儿上更不行,我只能轻扯扯嘴角儿,“你不是说有你在,就不用怕吗”,胤祥一愣,深深地注视着我,突然轻轻的笑了出来,目光中闪耀着坚定“没错,现在也一样”。    我一笑,正想伸手出去握住他的,“奴才德泰给十三爷,十三福晋请安,主子们吉祥”。我闻声转头过去,一个身穿御前三等侍卫服饰的大汉站在了我们眼前,他的汉语说得有些怪异的腔调,真是康熙皇帝跟前的贴身侍卫德泰,一个勇猛无比的蒙古汉子。  以前我也见过他两次,每次见了面也都是客客气气的,我却知道他和胤祥的关系不错,胤祥经常请他喝酒,或在一起切磋武技,蒙古人性格豪爽敦厚,胤祥又是个再大气不过的人,两人很是相得…只是这会儿,这个纯朴的汉子却是一脸的局促不安。  “哈哈,老德,用不着这么客气”胤祥大笑了一声儿,“怎么着,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吧”,说完他目光炯炯的看着德泰,德泰有些干干的笑了一下,就肃容朗声说,“有旨意”。  “儿臣胤祥接旨”,胤祥恭声答道,一撩前摆,跪在了地上,我也随他跪下,四周闻声赶来的一众奴仆也都乌鸦鸦的跪了一地。“皇上有旨,宣十三贝子胤祥即刻进宫,不得有误,钦此”,“儿臣遵旨”,胤祥朗声答道,又磕了个头。  他站起身来,又伸手扶了我起来,略微用力握了握我的手臂,我微微点点头,脸上还是微笑着,心里却有些发苦,眼看着胤祥转身走下台阶,有人快步撑了伞过来“走吧”他冲德泰扬扬下巴,德泰向我一躬身,转身引导着胤祥去了……  “胤祥”,我忍不住叫了一声,胤祥一顿,转了身过来看向我,我心里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情感让我快步走向他,雨丝冰凉的拍打着我的面庞,我跑到了他跟前站住,微微喘息着,胤祥一把把我拉入伞下,他低头看着我,眼里闪过一抹心疼,“小薇,你怎么出来了,淋湿受了风可怎么是好”,  我心一痛,都这时候儿的他还在担心我,发自心底的对他笑了笑,胤祥一怔,我勾下了他的脖颈轻轻吻了上去,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,胤祥的脖子也是一僵。  我不管周围的一切只想让胤祥感受到我的全心全意……放开他,抬眼看去,灯火闪烁中胤祥的脸部线条柔软,眼中却隐隐闪出一抹湿意,“早点儿回来,我等你”我轻声说道,胤祥点点头,哑声说“好”。  看着胤祥的背影在我眼前慢慢消失,只剩下檐下的桑皮牛角灯,挣扎的在黑夜中露出一点儿光明。细细的寒风苦雨从我毛孔里一点点地渗了进去,把我的心侵蚀得千疮百孔,我甚至觉得自己呼出来的空气都是冰冰的。小桃儿和秦顺儿在一旁给我撑着伞,自己浑身淋了个湿透,却没有半个人敢来和我说半句话……  “主子,主子”一声轻呼打断了我的思绪,我暗暗叹了口气,睁开眼转头看向门口小心翼翼的秦顺儿,“怎么了”,秦顺儿见我醒了,快走了两步,“主子,里边来信儿了”。  “你说什么”,我猛地坐起身来,这几天我们临时下榻的园子被禁军围了个严实,里面的人出不去,外面的人也进不来。胤祥没回来在我的意料之中,可看管的如此严厉却是我没想到的,根据我从史书中看来的事件过程,应该与胤祥无太大的关系。  而我之所以害怕,是因为小春和太子那颗不定时炸弹,这张牌八爷他们若是不用,那日头真的会打西边出来了。更何况史书中记载的也未必全是事实,若真是那样,司马迁也就不至于被施了宫刑了。  一开始尚算镇定的我,经过这数个昼夜的折磨,已经有些失了方寸,脸上平静的面具也渐渐的有了裂痕,再也无法掩盖不住心底的忧虑与无可奈何。  秦顺儿见我疾言厉色,自己也是一抖,忙得低头说“主子别急”,说完转身出去了,我一怔,他搞什么鬼…正疑惑间,门口帘子一掀,一个人影儿闪了过来,头上斗篷一掀,我不禁大惊,“你……”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
我就是想一万次也想不出七香会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,半年前七香就从府中消失了,那时胤祥随口提过一句,好像是说把她送给某某人了.在过去,互赠婢仆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,我本身又对七香不太感冒,因此左耳进右耳出,听过也就算了,并未放在心上.  见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她,七香竟忍不住笑了出来,我心下又是一怔,自打认识她,她就总是一付心事重重的样子,脸上眼中总仿佛罩了层薄雾似的,她笑的样子倒是头回见,看起来比那时少了两分清秀,却多了一份艳媚,”福晋吉祥”,七香轻巧的福了福身,”嗯,起来吧”,我淡淡的说,虽对她的来意目的还是不明白,心情却渐渐的镇定了下来.  在这要命的当口儿,不论见的是王公贵族还是太监婢仆,都可能会对胤祥和我的命运带来或大或小的影响,平衡往往会因为一粒灰尘而被打破,这让我不能不谨慎以对.七香站起身来,抬头看见我面色已平淡如水,她微微一愣.    见她盯着我却不说话,我忍不住眯了眯眼,七香明显一怔,惊醒了过来,忙的低下头去,”秦顺儿说,你有什么消息要告诉我”,我话一出口,自己也隐隐吓了一跳,这冷如铁石的声音是我发出的?  七香显然也感受到了,她轻微的抖了一下,却依然没有抬头,只是细细的应了一声,”是”,说完之后又没有下文,一股沉重的默然如巨石般横在我和她之间,就在我再也按耐不住的时候,七香突然抬头,”现在阿哥们都留在了烟波致爽斋,十三爷和太子爷被单独看管,具体的奴婢也不知道,现在看着,暂时应该是没事儿”.   接着,七香目光炯然了起来,亮亮的,”不管主子信不信,奴婢从未有害十三爷之心,这之中有些过往,奴婢无法说,福晋若想知道,等见了十三爷,自己去问他吧”.我一愣,还未来得及消化她话中的含义,七香一躬身,”奴婢得走了,虽说奴婢人微力薄,还是定会尽其所能的,请福晋放宽心”.  说完她转身就要往外走,我下意识想张口叫住她,心里对她这些意味不明的话有些胡涂,还未等我张口,七香蓦的又回转了身看向我,深深看了我一眼,”福晋一定保重,若您有个万一,十三爷他…”…她嘴角划过一抹苦涩,眼中有着太多的情感闪过,我唯一看得出却是一瞬间的深刻痛苦,她掀了帘子出了去。  我重重的靠回椅中,用手指按摩着突突挑个不停的太阳穴,七香的离奇出现,模糊不清的话语,还有那些诡异的神色,让我脑中的思绪缠绕如乱麻,却又好像被当头叫了一盆冷水,只剩下了冰凉僵硬.  门口帘子一响,”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”,我略微抬眼看向进来的秦顺儿,小太监忙的一躬身,”回主子话,七香是跟着来传贵主儿懿旨的太监来的”,我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是出了问题,七香,贵妃,大阿哥…这又是唱的那一出儿,”你说她跟谁”?  “主子不知道,去年大阿哥建新府,各位爷都送了奴才过去,十三爷就把七香送了过去,方才是她找了奴才,奴才心想这死马当活马医,总比没信儿的要好”,他刚说完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,”奴才该死,说错了话”.  我看着跪在地上的秦顺儿,那有心思管他说了什么死呀活的,”算了,你起来,先把正事儿说明白了”.”是”秦顺儿又磕了个头,利索的爬起来,”不知怎么的,大阿哥又把七香弄进了宫去伺候贵主儿了,这些十三爷都是知道的”.  “喔”,我点点头,”是吗,那她今天是来干吗的”?秦顺儿舔了舔嘴唇儿,”因为各位爷都在皇上身边伺候呢,贵主子是奉了皇上旨意照看一下各家的福晋们,七香是跟着那些太监来的,贵主儿赏了些东西,来了好几个丫头呢,估么着这会儿子应该已经到了十六福晋那儿了”.  “这样…”我伸手拿过一旁几子上的茶抿了一口”那贵主儿说什么”?秦顺儿想了想”也没什么要紧的,方才来传话儿的太监们说,贵主儿让各位福晋小心身体,各自保重也就是了,没说别的,刚才我看主子睡着,就没想打扰您,因为七香说有信儿,我就拉着他们喝了杯茶,等七香出来,又给了那几个太监宫女赏钱,就打发他们走了”.  “你做得很好”我强笑了笑,”这两天也辛苦你了”,秦顺儿眼眶一红,”主子别这么说,只要爷没事儿,奴才怎么着都行”, 我轻轻点点头,”你下去吧,我要静一静,没有要紧事不要让人来打扰我”.”是,奴才晓得”秦顺儿打了个千儿,转身出去了,屋里顿时只剩下一室寂静.  我闭上眼先让自己稳定了一会儿,又把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从头虑了一遍.第一,现在胤祥应该还没有什么事儿,但显然是被太子爷连累了,虽说我实在是想不到因为什么事情.若说是太子让胤祥办了什么错事儿,那四爷是不可能不知道的,以胤祥的聪明,四爷的谨慎,又会出什么漏子呢?  第二,七香的来意虽然不明,可我下意识的觉得她不会去害胤祥,小人物有小人物的用处,现在只能姑且相信她所说的,事到临头再随机应变也就是了。  第三,如果跟胤祥无关,那太子爷坏事儿就只会是跟小春儿有关了, 若是说跟政事有关,前年丈量全国土地他不了了之,去年让他主管收回国库库银,最后也被他弄的功败垂成,皇帝也未曾真正的处罚过他,只要他不造反,皇帝是不会下辣手去对付这个他付出心血最多,怀抱希望也最大的儿子.   可若说是因为太子私德不修的问题,那又跟胤祥有什么关系呢…..”呼”我长长的叹了口气,只觉得头痛欲裂,胤祥……揉揉酸涩的眼,看看四周一片昏暗,不知什么时候天已经黑了下来,一种我从未有过的孤独感觉袭上了心头,忍不住站起身走到床边,躺倒在枕上,胤祥的体味若有若无的从枕上传来……  “主子”,小桃儿惊慌的声音从上面传来,”嗯”我慢慢张开眼,看见小桃儿慌张的面孔,一种无力的麻木爬上心头,我再没有什么多余的精力去大惊小怪,只是懒懒的问,”又怎了”,小桃儿咽了口吐沫,”主子,李公公来了,宣您即刻进宫”………  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  马车咣当咣当在土道上走着,我的心也咣当咣当的胸中摇晃着,往窗外看去,来传旨的李德全正引马前行。方才发现来传旨的得竟然是他,我的心中只涌起了一句话,是福不是祸,是祸躲不过……  我平静的接了旨,又安静的随着李德全进了马车,小桃儿也好,秦顺儿也好,这些奴才人人都是一付大祸临头的表情,惊慌无依。因此李德全见了我这样,心里定是有些惊讶,像他这样眉眼精灵的人脸上自然不会带出来,只不过多看了我俩眼。  李德全哪里知道我心里已存了拼得一身剐,敢把皇帝拉下马的心思,我自认是个贪生怕死的人,可方才见了他那一刹那,那种福祸不明的感觉,让我深深感觉到,失去胤祥的恐惧。  两旁的店铺早已关了门,只有门口挂着的灯笼随风摇曳着,颜色各异,招牌名号字体也各自不同,若是往日我定会觉得大有意趣,可这会儿却只让我觉得鬼影憧憧,一片凄清,忍不住苦笑了出来,原来人心情的好坏,竟可以影响这么多。  呼了口气闭眼靠在背壁的软垫儿上,心里一片空白,可偏生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,不禁有些好笑得想,这算不算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呢,转眼又发觉自己在这种时候竟还能笑得出来,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天生勇气,还是缺心少肺…  虽然是在胡思乱想,却觉得自己的思维越来越活跃,越来越放松,也越来越像平日的自己了,想到这儿我不禁微微一笑,不论是皇帝还是其它人,恐怕都或多或少的认为我有些与众不同,也可以说是有些奇怪,今儿个事已至此,那就让他们见识一下,我到底有多么与众不同好了。  “福晋,已经到了,请您下车吧”,窗外传来了李德全恭敬的声音,我转头看出去,才发现马车已然到了避暑山庄的内宫门了。我慢慢的做了一个深呼吸,从掀起的车帘子里伸出手去,扶着李德全的手下了马车。  “您请随我来”,李德全一躬身做了个手势,我点点了头,随他前行,眼前的景色豁然开朗,与北京故宫里的景致大不相同。小桥流水,奇石嶙峋,亭台楼阁都是分外的精巧,只除了这守卫的人也太多了一点……  其实在现代的时候我也曾去过承德,避暑山庄自然在参观之列,可事后想想,除了随处可见的小贩,其它的我似乎什么也没记住。若不是现在这样的心情,我定会要求胤祥带我四处游赏…  胤祥…现在这个名字就像一个在手指上被深深划破的伤口,不论做什么都会不知不觉地碰触到,让人忍不住痛彻心肺,我深深的呼吸了两下,抽紧的心脏才觉得好些了。  刚转过一个回廊,四周僻静了起来,也不知道这是哪儿,守卫的侍卫倒是少了起来。一旁的角门突然闪出个人影儿,我仔细看了一眼,是个小太监,见他快步走到李德全身边小声说了句什么,李德全一愣,挥挥手让他退下来,转身走到已慢下脚步的我跟前。  “福晋,您先在这儿侯着,奴才要先进去通禀一声”,我点点头,“好的,劳烦公公了”,李德全连说不敢,又躬了躬身,就转身快步走了。我心知肚明肯定又发生了些什么,但也不想去知道,反正现在已经倒霉到了极点,还会有什么更糟的,横竖这人不能死两次吧,我心里冷笑着摇了摇头。  看看四周,不想象个木头似的站着,那会让我想起待宰的猪,我转步向一旁的园子里走去,身后的小太监立刻就要跟上,我顿住脚步,回头笑了笑,“我只是在这儿走走,想清静一下,不会离了你们视线的”。两个小太监面面相觑,一个眉目精灵的忙说“是,奴才只是怕福晋有什么吩咐,离远了不方便”。  我一笑,也不想去揭破他言不由衷的话,转身往园子里走去,两个小太监看似随意,眼珠子却是半步不错的盯着我,其实这四周都被兵卒子围了个水泄不通,我还能跑到哪儿去。  走了一段路,一个精巧的连接内外园子的阁楼就在眼前,我不想进去也不能进去,就在外面窗户下面找了个挡风的旮角儿,一屁股就坐了下去。远远的两个小太监吃了一惊,彼此看了一眼,旋即又低了头下去,反正只要我不消失在他们的视线里,就算我现在来个倒立,他们也只会当作没看见。  今晚真是个月朗星稀的好天气,我无意识的仰头寻找着我唯一认识的北斗星座,在哪儿呢……“小声点儿,老十,你看看外面有人没有…”一个再特别不过的声音传来,隐有金石之音,正是九阿哥的声音。  我顿时如木雕石塑般僵坐在那里,紧紧得摒住了呼吸,只听得头上窗扇微微一响,十爷明显压低了的声音响起“没人,就有两个小太监守着廊子口,离得远着呢,这是内苑,禁军们也不会在的”。  只要他低头一看,我顿会无所潜行,还好,窗子迅即的关了起来,还听着十爷嘟囔着“九哥,你也太小心了,出了这么大的事儿,谁还敢四处乱窜”,九爷阴恻恻的声音响了起来,“小心驶得万年船”。  我又等了一会儿,才缓缓的放开呼吸,时间仿佛过了很久,又仿佛是一瞬之间,我如同藤蔓一般渐渐的朝窗户靠了过去。九爷十爷的声音压得很低,可在这万籁俱静的时刻,依然很清晰的传入了我的耳朵。  “我看皇阿玛这回虽是气急了,可对太子还是留了心软,他这样淫乱宫廷,也不过是把他拘禁了起来,不过乱石打鸟,错有错着,饶上一个是一个,去了一个老十三,就失去了太子爷半个臂膀,顺带手脏水也能泼到老四身上”九爷急促的说。  十爷嘎嘎一笑,“出了这种事儿,老十三估计是没活路儿,魇镇太子,这可不是圈禁就算完的了,叫他平时狂妄,哈哈”,“小声点儿”,九爷低促的训斥了十阿哥一声,“事情办利落了”?  “你放心,那字是老十四找人写的,与老十三的字真真是一个样”,十阿哥笑着说,“那个人呢”九爷问,“哼,放心吧,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了,永远…”,十阿哥冷笑了一声儿。  “那张魇镇的符纸已被太子贴身的太监何柱儿找了出来,方才呈递给皇上了,九哥,你是没看见当时皇阿玛的脸色,哼哼”十爷嘿笑着说,“嗯,没写错吧”,九爷若有所思的问了一句,“放心,这种事怎么会错的,那玉牒我是亲眼看过的”,说完十爷又低低重复了一遍玉牒的内容。  “行了,你奉命出来找我,时辰也差不多了,咱们回去吧”,九爷说完,一阵衣裳摩挲声响起,“九哥,你不知道吧,皇阿玛找了那丫头来”,十爷突然说了一句,“喔,干什么”,九爷顿了顿问道。  “可能是想确定一下,老十三跟他老人家说得是不是实话,只可惜,这回他再怎么说皇上也不会信的了,只要他进了宗人府,那就是落在咱们手里了,我早就打点好了,他还想有命出去吗”,十爷低笑着,那笑声恍如尖锥雨落般,一下下的刺入我的心里。过了会儿他又加了一句,“可惜那丫头了,不过 …”,“知道了,走吧”九爷淡淡地打断了他。  听着他们的动静渐行渐远,一阵风打过来直直的吹透了我,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,这才发现内衣已被我的冷汗湿透了。原来是这样---魇镇,皇家最忌讳的就是这个,当初汉武帝因为魇镇巫蛊之祸,曾杀了数万人,历代王朝只要涉及至此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……  那……远处灯火突然闪现,我一惊,一股不知从哪儿涌来的力量支撑着我站了起来,我心脏剧烈的跳动着,手脚也不可抑制的哆嗦着,人却仿佛被什么不明的意识支配着似的,一步一步走了回去。  刚走到园子边,李德全的身影儿已从角门边儿闪了过来,数步间已到了我跟前,刚要说话,看见我的脸色,他不禁愣了一下,转瞬又低下头去,“福晋,请您跟我来吧”。  我点点头,向前走去,眼角扫到他对那两个小太监做了个问询的眼色,那两个小太监茫然的摇了摇头,他们隔的远,自然不会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。李德全未在做什么,只是快走两步,引着我向深处走去。  我的腿如同灌了铅一样,只是下意识的一步步的挪着,怎么办,到底要怎么办,事到临头,我才发现自己的力量是这样的渺小,这一年来胤祥的娇宠如同防护罩一样,已让我忘却了宫中的冷漠狠毒,生死算计。  一条细细的廊子连着一座四方的殿宇,随着李德全刚出了廊子口到了外层院子里,我情不自禁的顿住了脚步,李德全一愣,也停下脚步看着我,我却只看着院子里跪着的那个人---四爷。  他不知在这里跪了多久了,低着头,发辫已被吹得散乱起来,人却依然如岩石般直挺挺的跪着,一股热意瞬间冲入我的眼眶,“福晋”李德全凑过来小声地叫了我一声,我闭闭眼,做了个手势,李德全一弯身,领着我向前走去。  眼看着到了内院的门口,我忍不住回头,许是听到我们的脚步声,四爷抬起头来,青白的面色,干裂的唇皮,挤满了愁郁的眉头,还有那因为看到我而睁大的黑眸。  黑黑的天色仿佛对我没有半点儿影响,一瞬间四爷的面容已深深落入我的眼底,他瞬也不瞬的盯着我,我对他微微笑了笑,转头随李德全进去了,恍惚间身后的四爷仿佛想站起身来。  内院里面灯火通明,皇帝所在的屋子被牛皮纸糊的严实,并看不到里面的情况,可人声依然不时地传出来,李德全示意我站在外面等候,然后自己从旁边的小门趸入了屋里。  我静静地站在院子里,院外就是四爷,而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囚禁着的胤祥,想来也离我不远吧,不知道为什么,这让我心里暖了起来,也镇定了下来。“啪”一声瓷器跌碎的声音突然传了出来,我的心砰的跳了一下,就听见里面传来康熙皇帝的呼喝声,“朕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呀,以前怜惜他早早就没了额娘,没成想他竟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来”。  院外的太监人人噤若寒蝉,我却挺直了身子,不知道里面又说了些什么,只听到康熙大喊“来人呀,宣宗人府达仁海速来见朕”。“宗人府”这三个字仿佛如雷击般炸入我脑海,同时十爷方才那不怀好意的声音也响了起来,“只要他进了宗人府,那就是落在咱们手里了,我早就打点好了,他还想有命出去吗,哈哈”……  “不…”我喃喃的念叨了两句,抬起头,大步向前走去,一旁的太监不禁愣住了,等他们反应过来冲上前拦我时,我已经到了门口,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,用力推开了他们,伸手向前,“咣当”一声,红漆檀木的大门被我重重的推了开来。  屋里瞬间鸦雀无声,所有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在我的身上,正中须弥座上的康熙眯起了眼睛看着我,数次见他都是温和睿智的感觉,可这回帝王的肃杀威仪却如利剑般直刺我的心房,我的心脏好像已经停止了跳动,但我的目光却没有移了半点,就这样与康熙皇帝对视着。  突然,皇帝一伸手阻止了想要拖我出去的侍卫太监们,我往前走了两步,屋里的阿哥和大臣们都戒备起来,不知道我想要做什么,八爷,九爷,十阿哥和十四脸色更是诡异。  我走了几步,就慢慢的跪了下来,缓缓的磕了我有生以来最认真的一个头,“皇上,这件事儿不是胤祥做的”,我话一出口,屋里的气氛骤变,似乎所有人的脖子都被我这句话扼住了。  沉默压在每个人心头,只能听到偶尔憋不住喘出来的粗气,也不知过了多久,康熙终于问出了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都想问的话,“喔,是吗?那是谁做的”?我低头深吸了一口气,一抹无奈的苦笑却抹上了心头,原来这就叫生死攸关,书中说人们通常承受的并不是命运而是选择,我终于体会到了…  我抬起头挺直了背脊看向康熙皇帝,清晰的答道,“回皇上的话,是我做的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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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afeitu  贵宾  发表于 2006-9-25 02:53:19 | 显示全部楼层
第三十七章 梦回(1)

话已说出口,无论如何是收不回来了,一种放松的感觉袭上心头,这些天的担惊受怕一瞬间都随着这句话的出口而消失不见了,我暗自长出了口气,如释重负后脑子反倒清晰起来,我心里迅速地盘算了一下,样子上却只是木然地跪在那里。屋里的气氛却已被我这句话搅得寂静若死,我只是低着头,脑中各种念头电转。

也不知过了多久,“为什么?”康熙的声音突然穿透了我的思绪,声音不大,其中的意味却尖利如烙红的细针般直刺入我心底,我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,下意识抬头看了这以英明睿智著称的明君一眼。与他的声音相反,康熙皇帝的面色尚称得上平和,手里握着一串佛珠把玩,只是一双黑眸深如海底,让人无法探究其中的真意。像呀……真像,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胤祥的眸子,又仿佛看见了四爷。胤祥、四爷……也不知为什么,一想起他们,我就会变得镇定起来,也变得——勇敢起来,各种思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,我微微笑了笑,淡淡说:“因为我恨。”康熙一怔,忍不住微皱了眉头。

四周的阿哥们各自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我,如三爷那些个不知情的,或是满腹的怀疑,或是若有所思,而九爷眼中虽有些惊疑不定,却仍是面色冷凝,并且暗自做了个眼色给有些毛躁的十爷,让他稳住阵脚。八爷面沉如水,往日的温文尔雅已全都消失不见了,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,只是牢牢地盯着我不放,而十四阿哥的脸色却是苍白若雪,眼睛里有着不可置信,也有着些微的惊慌失措,双拳握得死紧,额头上一条青筋也爆了起来。眼波流转间,众人的表情都已落入我的眼底,一股不可抑制的笑意从我心里涌了上来,一刹那间,他们的惊慌不定,还有对我会说些什么那不确定的恐惧,给了我一种他们的前途生命尽在我掌握的感觉,虽然只有一刹那,虽然我为此付出的代价是……

看着耐心等我答案的康熙,我轻声答道:“皇上知道,自我和胤祥成婚以来,一直一无所出,太子爷一直在劝胤祥纳妾,而胤祥也动心了。”我顿了顿,这话半真半假,太子爷确曾几次劝过胤祥纳妾,却被胤祥巧妙委婉地拒绝了。想到这儿我心里一暖,嘴里却接着说:“我是个高傲的女人,新婚不过数年,丈夫就要纳妾,我不能容忍这样的侮辱发生,所以我恨,恨无中生有的太子,也恨心志不坚、朝三暮四的胤祥,所以我魇咒了太子,又模仿了胤祥的字迹,让他百口莫辩。”这些话听起来仿佛是二流言情电视剧中的台词,再配上我三流的演技……说完之后我心里忍不住地苦笑。

屋里静了一会儿,康熙皇帝沉声说:“那为什么现在又说了出来?”我想了想:“没什么,我后悔了而已,从没想过事情会闹得这么大。”说到这儿,我淡淡弯了弯嘴角儿:“皇上也知道的,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,想不了太远的。”康熙也为我这番揶揄的话怔了怔,恐怕他长这么大,还没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吧,只是我命都要不保了,还管得了他是谁。要不是他生了这群如狼似虎的儿子,我又怎会被逼得落到这般自寻死路的地步。但惊讶的神色只是从他眼中一滑而过:“来呀,笔墨伺候。”他慢声说,转眼间宣纸徽墨就已摆放在了我的面前,我什么也没说,提起笔毫不犹豫地写下了方才从十爷口中听到的内容。写完之后我拿起来轻轻吹了吹墨迹,不理一旁愣着的李德全,仔细看了看,还好,这几年下来胤祥的字我学了有八分像,反正只是要找一个替罪羊,像与不像也没太大的差别吧,心里冷笑,转手把纸张递给了李德全。

李德全恭敬地捧了上去,康熙皇帝接了过去,在灯影儿下细瞧,阿哥们看看康熙再看看我,面色紧张,可谁也不知道那上面写了些什么。“果然不错……”康熙看了一会儿,从牙缝中挤出了这几个字。八爷他们的脸色我真想给他们拍下来,恐怕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们如同白日见鬼般的表情了……

“你们都出去,在庭下候着,若有妄动妄言者,杀无赦。”康熙皇帝突然发话,众人面面相觑,虽是为了不同的理由而感到忧心惶惑,却没人敢违背皇帝的旨意,都鱼贯而出,依次退了下去。

屋子里真的静默得一声不闻起来,我低着头跪在那里,眼前的一切恍如在梦中,却忍不住地想,与康熙皇帝单独面谈,虽然话题糟糕至极,可若是有这个机会,不知会有多少史学家蜂拥前来呢,哪怕明知道是送死……胡思乱想之间,屋里的金自鸣钟突然“当当”敲了十下,我心底一抖,一双做工精良的鹿皮皂靴停在了我的面前,一股难以言喻的压力当头罩下,我情不自禁地缩紧了肩膀,捏紧了拳头,等着那雷霆一击。

“为什么?”皇帝的声音淡淡地从我头顶飘了下来,与方才一模一样的问题。我一顿,闭了闭眼,是呀,我刚才那番话,康熙恐怕连半个字都不相信吧,唯一出乎他意料的,就是我居然把魇镇的内容一字不错地写了出来。

“因为我不想让胤祥死。”我仰起头看了康熙皇帝一眼,他背着手,正目光炯炯地直视着我,听我这么说他皱起了眉头,紧了紧嘴角,却没开口。我深深地吸了口气,“皇上也许想说,您并无杀胤祥之意,因为您知道这不是他做的。”康熙闻言一愣,眯了眼,仿佛想把我看透似的盯着我不放……我的心剧烈地跳动着,手也不可抑制地哆嗦着,却依然挺直了背脊与他对视,心里却想着原来恐惧也可以给人以勇气。“可是这样的大事儿,皇上又不可能不处理,就算不杀他,最少也会是圈禁吧。可这样对胤祥来说,跟让他死又有什么分别呢。”我哑声说道,“方才皇上宣了宗人府进来,就是想这样做吧。”

康熙定定地看着我,一字不发。我忍不住咽了口干沫,只觉得喉咙如火烧般,强忍着不适,我又说:“皇上也知道这件事儿再追查下去,您失去的就不止是胤祥一个儿子了,可您这样的决定对胤祥太不公平,他已经没了额娘,不能再被自己的父亲抛弃了……”康熙闻言脸色一僵,嘴角儿硬了一下,就别转了目光看向承尘。一气儿说完了那些话,我有些气喘,顿了顿,“所以,我认了最好,不是吗?”说完这句话,我筋疲力尽地瘫坐在地上,该说的我都说了,康熙愿意怎样就随他吧。我忍不住抬起手隔着衣物握住了胤祥送我的那个扳指,我尽力了,真的尽力了,你知道吗,胤祥……

良久,“你为什么这么做。”康熙缓缓地问了出来,声音里有了两分柔和,我却是一怔。为什么……我也不知道为什么,只是不想让胤祥去受苦,如果我对他只是书中的了解,那对他的遭遇充其量只是几分怜悯和一些慨叹罢了。可现在,他的呼吸,他的眼神,他的骨血已经融入了我的生命,我感同身受地看着他痛了一次又一次,又怎能眼睁睁地让他再次跌入永远无法自拔的苦痛里。更何况心里一直隐隐觉得,自己本就不该存在,我已经改变了胤祥生命中的太多,好的或不好的,那如果用我的消失,换来他的平安,应该还算得上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吧……想到这儿,忍不住苦笑了出来。

一转眼间突然发现康熙皇帝正在默默地看着我,我强笑了笑,低声说:“胤祥做了能为我做的一切,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。”康熙一怔,用手指揉了揉额头,轻叹了一口气:“那你有没有想过,胤祥知道了这件事后又要如何自处呢。”心脏一阵痉挛,一股湿意迅即涌上了眼眶,我用力闭上了眼睛,过了会儿我抬头看向康熙:“我的选择和您一样。”我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:“两—害—相—较—取—其—轻。”

康熙大大地一怔,一抹无奈的苍白和被人踩到痛处的狼狈从他眼中闪了过去,一瞬间我才感觉到,康熙再英明睿智,他毕竟还是个凡人,是个父亲,却有着太多普通人不用去经受的痛苦选择。

“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?”过了一会儿,恢复正常的康熙淡然地说。我本想摇头,要是留不住小命,那还有什么可要求的,可转念间突然想到一件事,就俯下身去:“是,请皇上不要罪及我的家人,我与他们感情向来淡薄,他们并没得过我什么好处,这种坏事儿就不要再扣到他们头上去了。”说完我重重地磕下一个头去。别人不说,那个额娘毕竟是真心对我的,虽然她爱的是自己的女儿,而并不是我这个鹊巢鸠占的冒牌货,我伏在地上,屋子里一片静默……

“来人呀。”康熙突然厉声呼喝了一声,李德全应声而入,“传侍卫们进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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